不留州靠近无刹海的落花城边陲,有一座名叫“春风谷”的山谷,人们之所以如此唤它,是因为此处一年四季无论春秋皆百花齐放,也算是一种神迹了。每逢风起,山谷方圆三里内,人们都能闻到夹杂着百花的香气。
由于春风谷的神迹,人们皆以为其乃神族之手笔,故而不敢冒犯,若要经过春风谷,人们多半会选择绕行,唯恐惊扰了山中神仙。
寻常人不敢进,却有不寻常人从此处出。
……
风榴花走在落花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她却是不以为意,琥珀似的眼又紧紧对上瞧她的人的视线,那人立刻就挪开了眼。
凡人的物件当真是新奇。
风榴花望着街边鳞次栉比的小摊上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如是感慨。
走着走着,风榴花忽然在一处小摊边停了下来。
阳光将蝴蝶糖画照得如琥珀琉璃般好看,风榴花皱了皱鼻子,糖浆的香气当即窜入了鼻腔。
“姑娘,可是想要这糖画?”
风榴花天生神力,虽然在山中呆了数万年,但也是听得懂人语的,便微微颔首,而后纤纤玉指毫不客气地捏住了竹签,舌尖轻巧在蝴蝶的一角舔了舔,夸赞道:“不错。”
而后若无其事地抬腿便要走。
“姑娘,这糖画两文一个,你还没付钱呢!”摊主唤。
“钱?可是我没钱。”风榴花又咬了口糖画,一双眼澄澈似诸天神界天池里的水,一副无辜的模样,“是你问我要不要的,难道不是我想要就能拿走么?你方才又没说要我付钱。”
摊主哪知她的来历,只当她是在装疯卖傻,一时也恼了,大喊:“大家快来评评理,这黄毛丫头拿了我的糖画,却不付钱,你们说,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一群人纷纷走来,将风榴花围了起来,风榴花视线好奇地扫过他们。
又落回摊主身上:“可是我真的没钱。我总不能将它还给你吧?”
说罢当真将咬了缺口的糖画递给摊主。
“你……”
“好不讲道理的丫头!”
“就是就是!”
“这是谁家的丫头,长得如此水灵,却行此卑劣之事!”
风榴花也有些恼了:“我还给你也不是,拿走也不是,我都说了我没钱!”
“没钱?”人群中走出一个打扮邋遢又痞气的魁梧男子,他笑得猥琐,“没钱就把人留下。”
见落花城一带臭名昭著的混混杨无来了,看热闹的百姓也默不作声地散了大半,杨无要人,摊主也不做声了。
风榴花奇道:“把我留下?你要带我去哪?”
杨无只道她是好骗:“姑娘生得如此水灵,此等庸俗之地自然衬不上你,不如哥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作为圣物,风榴花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她摇头:“可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我不跟你走。”
“你不想也得跟我走!”杨无径直拽过她的手,厉声喝道,风榴花自然躲不过,纤细的身子浮萍似的被杨无拽着往前,糖画掉落在地,碎成渣。
推搡之际,杨无粗壮的手臂忽然一顿。
一根金色的禅杖定在他的手肘处。
“当街抢人,安有王法?”
风榴花觉得,那人的声音很是好听,就跟风神用风做琴弦弹出的无常调一样好听。
她抬起头,见身边站了位一身缟素的和尚,戴了一串佛珠的手上握着禅杖,正冷冷瞧着杨无。
杨无放开风榴花,和尚将她拦在身后,杨无抹了抹鼻子,冷哼道:“老子当是哪个不要命的,原来是个秃驴,敢从老子手底下抢人,你有点本事!”
他身后走上一群和他打扮相似的男人。
和尚将禅杖往地上一杵,是要和他们打架的样子。
风榴花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好掺和,于是从和尚身后悄悄地绕出去,她走出几步,那几人已经打了起来,场面混乱,风榴花又觉得不能丢下和尚,于是抿了抿唇,袖中手指轻轻动了动,和尚的禅杖立刻爆发出强大的威压,将那些人尽数如纸片般炸开,一时哀嚎不已。
“?”
和尚疑惑地看着手上的禅杖,而后缓缓回头望着风榴花。
风榴花很是委屈:“我的糖画碎了,你既然肯帮忙,索性就帮我帮到底好了,我想要糖画。”
和尚走过来,用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她,只道:“在下梵一,方才见姑娘险些遭歹人迫害,故而出手相助,但糖画一事,乃是姑娘不妥,姑娘既然没钱,便不该拿那糖画。既然姑娘之围已解,在下这便告辞了。”
风榴花挽住他的胳膊:“可我好饿,我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真的很久,你能不能给我点钱啊?”
少女神情娇憨,嗓音也是娇滴滴的,柔软的身子几乎贴在他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