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带走了风榴花和辞竹,无处可追。
几人坐在东风楼中,一筹莫展。
李之宴率先道:“我知道有个术法可以追踪魔族,但是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说罢将视线落在沈景疏身上。
沈景疏自然愿意,“愿闻其详。”
李之宴道:“割腕引血,而后以血画阵,灵力注之,直到阵法转动,指向魔族方位。”一边将阵法画给沈景疏看,“但此法有风险,若是不能指出魔族方位,阵法便会一直吞噬你的灵力。”
“无妨。”沈景疏当即照做,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水来,在夜明珠的光的照射下亮莹莹的,李之宴为他护法,沈景疏的薄唇抿成一条线。
此阵确实极其凶险。
直到太阳在空中移动了位置,阵法方开始徐徐转动。
“有了!”宁长安一声大喝。
阵法上明灭的繁复的图案渐渐化为了箭头的形状,猩红的箭头映在众人眼眸中,转了几圈后缓缓停下。
不留州北偏西的方向。
箭头落在沈景疏手中,它可以发挥罗盘的作用。
沈景疏没调息便站起身,李之宴为他输入了些灵力,“不急这一刻。”
沈景疏对上他的眼,他们扶苏山之人与此人结伴不过数日,他却好似对他们的习惯和性格都一清二楚。
李之宴不躲不闪地对上他探究的目光。
倒显得沈景疏疑神疑鬼了。
沈景疏渐渐收回眸光。
跟随着箭头的指向,一行人走走停停,一月以后到达了翡州。
几人坐在小舟中,乌篷船在水面上划出流星曳尾般的痕迹,遥岑寸碧,山色潋滟。
宁长安坐在最前头,靠着船舷闭目养神。沈景疏最近心神不稳,面容有些憔悴。
李之宴一直很有分寸地坐在角落,阿羽看不过去,将他拉到自己身边。阿羽的手触到他时,他被烫了似的周身一颤,反而把阿羽吓到了,“你怎么了?”
“我无事,只是忽然想起了坠夜门的日子。”
阿羽垂下眸,似乎也想到了扶苏山,李之宴宽慰她似的手里递过去一个木雕成的小兔子摆件,被漆得雪白,耳朵灵动地竖起,两只眼点了朱砂,只有寸长,小巧可爱。
“魔族之事虽紧急,但若是日夜挂念此事,恐怕焦虑成疾,此物可作消遣。”
阿羽的眼睛亮起来。她喜道:“多谢,我很喜欢。”
而后将小兔子捧在掌心,端详了它许久方收入袖中。
船靠了岸,沈景疏手上的箭头却失灵了,紊乱地旋转着,他疑道:“这是为何?”
李之宴微微皱眉,“此法本不该出错。”
李之宴仰头望了眼山,而后视线飘在水流上,舟行来时尚不觉得有古怪,现下看来倒是颇见端倪。
寻常山下水流绕山流动,只有一个方向,而此溪水,却有两道水流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流动,一道往南,一道往北,泾渭分明,中间交界处泛出白色的浪花。
阿羽也发现了,她警觉道:“莫非此处是有什么灵脉?”
“能干扰此术法,恐怕不是寻常灵脉。”
沈景疏道:“现下失了方向,该如何是好?”
“越过这座山脉,再看看。”
……
一身披黑色披风的人在山野间穿梭,不时用瞬行的术法,化为黑雾又骤地出现在几丈远的地方。
他抬头,似乎望见了什么,步子一顿,打算继续走,却陡然被无形的威压定在原处。
“你要往何处去?”
伶舟月从山间走来,玄黑长袍上绣有暗红的古老的纹样,腰间一条绣有金线的腰带,将他劲瘦有力的线条拉得尤其好看。
凛冽的霜雪的气息弥散开来。
那人将身后背着的人小心放在地上,而后单膝跪地,“主上。”
掀开宽大的帷帽,竟赫然是凌清秋!
只是他额间竖了一道魔印。
但与伶舟月额间那形似凤翎的印记截然不同。
伶舟月视线淡然落在地上那人身上,一阵风吹过,揭下了她的黑色面纱。
正是辞竹。
凌清秋绷紧下颚,沉默不语。
“江天让你做什么?”
凌清秋猛然抬头,江天要做什么,为何没有禀告伶舟月?
凌清秋无法从伶舟月面上看出什么异样,只见他的眸平静地映着远处的翠色。
“江天要我阻止他们的行动,所以我拿了这灵物。江天说,若是我做得顺利,便许诺我一座岁州城池,而后我就可以和她……”
伶舟月敛眸:“你是慕她,还是恨她?”
“我凌清秋愿意为辞竹做出任何事,自然是慕她!”
“这般行事,她只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