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末源源不断地给汐兰输送灵力。
汐兰推了推他，有几分抗拒。
他伤得也很重。
梓末道：“我的心是木头做的，死不了。”
温和的湖绿色灵力灌入汐兰的心脉，她感觉到背后的伤口在一点点愈合，似乎不流血了，也没那么疼了。
汐兰笑道：“原来你的心是木头做的，难怪。”
她的眼睛尚未恢复，海蓝的瞳孔没有焦距，失了往日的灵动，她笑起来眼睛弯如月牙，却莫名有几分讽刺与凉薄。
梓末心口一滞，像是被扼住了脖颈，竟然疼得喘不过气。
“兰儿，我……”
“你不必多说。事已至此，你真的以为你能保住我？我的族人呢？”汐兰的眼识在一点点恢复，她模糊地看见了梓末胸口的血渍。
“对不起，我向鲛人长老传过信的，可是没有回信。”
“你没法做到为了鲛人族向魔族发兵，因为战神不允许，也为了顾全大局……鲛人族算得了什么呢？”
梓末痛苦地闭了闭眼，一直看不见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那战场上的血河，竟然像他此刻的疼，无边无际，千丝万缕。
他是亏欠她。
可身为木神，他也没有办法，没有权力，没有立场。
汐兰的眼睛恢复过来，她看清了梓末眼中的痛苦与愧疚，也看见了下边战场上接连死去的鲛人。
汐兰眼角落下泪，珍珠从高空落下。
梓末哪里不知道她所思所想，她又问他：“你能让神族停止对鲛人的攻击吗？”
梓末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你不能。”她代替他回答，“神族退，妖魔就会进，失的是诸天神界的领域。”
汐兰的余光越过了梓末的肩膀，望见隐在云霄中的杀神剑，她的瞳孔陡然一缩！
梓末浑然不觉，他在空中飞着，一路经过鲛人，都在他们身上扔下了结界，神兵们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就连鲛人都惊诧不已，有神兵大喊：“主上，莫要感情用事！”
汐兰心中酸楚，莫名有几分复杂的滋味。
可是即便如此，仅凭他一人，又能改变什么？神族不会原谅他，鲛人族已经被神族杀了如此多，也不会有人感念他的恩德。
他能救一个、十个、能救下成千上万的鲛人吗？
汐兰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她哽咽道：“梓末……”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被梓末落了结界的鲛人，在片刻后，就有妖魔围过来，他们攻破结界，竟然杀了鲛人！
不为己用，那便杀，这是妖魔的准则。
梓末嘶哑喊着：“不——”声音却很快淹没在了风中。
他的胸腔在剧烈地震动。
汐兰看见，云霄中的杀神剑，竟然朝着梓末射了过来！
她的眼眸里映着越来越近的杀神剑。
梓末忽然心有所感，他转身见了朝他射来的长剑，下意识将汐兰推到身后，自己撑起结界挡住那剑。
“嘶啦。”
剑毫无阻碍地刺碎了结界，梓末瞳孔陡然缩紧，然而就在剑触到梓末的前一瞬，汐兰冲到了他面前。
“噗呲。”
杀神剑贯穿了汐兰的身体！
她的胸口如水墨晕染开鲜红的血。
远处亓微微一怔，鲛人长老简直不可置信，战场上投来许多复杂的目光。
谁都想不到，这鲛人竟然为木神挡剑！
梓末目眦欲裂：“兰儿——”
他接住如落叶飘飘欲坠的汐兰，杀神剑一点点化为了飞灰，若不是她胸口正中巨大的血迹，他会以为，方才只是一场噩梦。
血丝布满了他的眼。
汐兰嘴角不住流出鲜血，她咳了两下，抓住梓末的手，眼里竟然浮现出一丝笑意，并非柔情，反而是释然。
“梓末……算起来，我救过你两次了……”
“不、不！”梓末不要命一样将半身的灵力都往她身上灌，然而治愈能力最强的草木之力，也无法阻止她身上不断淌出的血，她几乎整个人，都沐浴在血中。
“不是我不爱你，是我不能爱你了。”
汐兰眼底如古井宁静无波。
因为如今的战乱，因为如此多的鲛人的死，还有她的死，都没法再让她能够爱他了。
杀神剑下，没有生灵能够活着。
“不要，不要——兰儿，你不要死——”梓末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额角因为痛苦，狰狞地蜿蜒着几根青筋，方才愈合的伤口，又汩汩流淌出鲜血。
汐兰说完那句话，阖上眼，握着他的手无力地垂下，身躯逐渐变得透明……
梓末仿佛心脏被荆棘钻入，疼得他身子都直不起来，他将手覆盖在自己的心口，倘若，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