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历九万五千七百五十三年,十四州又下了一场大雨。
这场雨洗刷了妖魔留下的痕迹。
在这片土地上,再也不会有妖魔的祸乱。
百姓们不必颠沛流离,开始自发地修补妖魔留下的疮痍,百废待兴,十四州一派繁忙、向荣的景象。
魔宫成为了废墟,唯有魔主殿是完好的,沈景疏取了沈家文书,连同掌印一起带回了琅州。
百姓们本就盼望着沈景疏治理,因此他很快就接管了从前的事务,做得有条不紊。
辞竹回到了母亲的坟前,搭建草屋守了一段时日后,没回重州,拎了包袱在天地间行走,游遍山水,靠字画得来银两,幽篁客的名号逐渐在十四州传开。
重金求见幽篁客者数不胜数,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
辞竹刚刚飞信拒绝翡州的商贾时,沈景疏正将一副山水画裱在墙上。
凌清秋没脸再跟着辞竹,重新做回了游侠,从前那帮兄弟早就各奔东西了,他却硬是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找齐了大半。凌霜道人在天火降临的时候死了,他没了师父,也没了牵挂,过回了逍遥自在的日子。仿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他还是那个赤诚潇洒的少年。
宁长安回到了长大的村庄,村子里的老翁上了年纪,不认得她了,她也不在意,在村子里能帮几个是几个,教村民如何做生意,尤其是如何跟沈家做生意,她说得头头是道。
只有两个人,他们的名字刻在了碑上。
在扶苏山那块碑上,方惜正之下空出的位置,多出了“伶舟月”和“楼羽”。
他们作为凤凰翎羽,已经完成了他们应有的命运。
梧桐瑟瑟。
也许很多年以后,这块碑上的文字会模糊,后人也不会记得他们,萧萧落叶会掩埋一切,荣耀、爱恨、伤痕,都将消散在岁月的长河之中。
……
无刹海的潮水涨了。
有渔民趁着天色未晚,赶回海边的村落。
“老赵,你这是咋了?”隔壁孙大娘在屋外晾晒刚刚腌制好的咸鱼,一脸古怪地看着老赵,犯了嘀咕,“咋慌慌张张的?”
“嗐,别提了!今儿我去撒网,捞鱼捞着捞着,见远处那浪尖尖上站了个人!”老赵望了望四周,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人。
“怎么可能!你老眼昏花,怎么可能有人站在浪尖……”孙大娘一边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声音小下去,眼底也拂过一丝慌张,“我听说从前是有神仙管这海的,你莫不是触怒了天神?”
“那哪行!我啥也没干啊,这村子里谁不是老实本分人,怎可能触犯天神?”
老赵回了屋子,心惊胆战地坐在床榻上,透过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子往外看,海日落下,斜月高升,老赵心里愈发忐忑。
这一晚上,他一边算着钱,一边咬牙忍痛点了烛火,放在窗边,照得橙黄一片。
千万别有东西来找他。
老赵心里念着,恨平日里路过寺庙没烧香火。
“簌。”
窗子上陡然闪过黑影。
老赵心里一惊,几欲魂飞魄散,一声“饶命”卡在嗓子眼,只听门扉又传来叩击声。
“笃笃笃。”
潮水拍打海岸,烛火毕剥,这夜里的敲击声怎么听怎么瘆人。
老赵心一横,若真有东西找他,只怕躲也躲不过,他猫身抄起斧头就靠在门边。
门外透过来一声清亮的女声:“有人在吗?”
好家伙,竟然是女鬼!
老赵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抡起斧头就要往下劈,斧头在半空,他却怔住了。
门外站着个不过双十的少女,桃花玉面,月眉星眼,眼眸像是冰块透亮,一身朱红的长裙衬得人比芙蓉娇,恍若神女临世。
她抬眼瞥到老赵手中的斧头,知晓他是误会了,道:“夜半打扰老伯了,我没有恶意,只是路过此处,想要借宿一晚,不知可否方便?”
她说话的时候,很有礼貌,姿态姣好,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老赵还在怔愣,她就从袖中掏出一枚玉扣,递过去。
“你真不是女鬼?”老赵心有余悸,放下斧头问,手里没敢接玉扣。
她轻笑一声:“若我是女鬼,老伯现在还能完好站在此处?”
老赵觉得也是,缓缓松一口气,心想这贵小姐的东西,不收白不收,接了玉扣引着她往旁边的屋子走,一边斜眼偷偷打量她。
头上装扮简单,只插着一支羽毛样的金色发簪,衣料确实不是普通村民能穿的,走动之间并不如寻常的贵小姐莲步轻移,她步子迈得稳且干脆,甚至隐隐能让人觉出几分力量。
倒更像是……习武之人。
她察觉到老赵的目光,“实不相瞒,我曾经是修士。”
老赵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