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降谷回来的时间得远比诸伏设想的早。
——他本以为降谷是冲着表白去的。
——他还觉得这俩绝对能成。
当然,诸伏跟发小差不多,并没有什么丰富的情感经历,自然也不是靠经验得出的结论。
只是作为在近处旁观的第三人,高桥下意识中对待降谷与其他人的不同,他总归还是感觉得出一点的。
正是因为这一点的不同,他才会觉得这事一定会顺利地有个好结局,他才敢让好友直接去找她本人。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对好友按时回寝感到意外。
可看降谷进门时那一脸轻松的表情,又不像得了什么坏结果。
诸伏索性直接问了:
“你们聊得怎么样?”
“她的答案应该算是……理想优先吧。”
“那你自己呢?”
“我,还不确定。但已经没关系了,我已经明白怎样才不会给她负担了。”
新年悄然而至,第一个学年逐渐走向了尾声,因课程而走近的两人也在正月结束之际与这个巧合彻底告别。
而对于没有打算维持特别关系的人来说,失去接触的契机无异于逐渐淡出彼此的圈子,总会迎来缘尽的那一天。
这世间的大多数因缘而起的人际关系大抵也都是这么悄无声息地消逝了的。
高桥同样以为自己这份从未诉诸于口的情愫就会这么随时间慢慢淡去。
但时隔一个月,在听到那个许久未见的人遭遇危险时,高桥还是只一瞬间就揪起了心。
“澪!你和学生课老师们的关系好,快点帮忙联系他们!”
春假前夕,高桥正在校内整理最后一份工作总结,却被室友杉山的一通紧急电话完全打断。
“惠?发生什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慢不了!”手机那头的杉山听着火急火燎,“刚刚不知道哪个院的师兄站天台上,身上绑了两桶不知道什么东西,搁那嚷嚷导师不公,一会儿扯什么以死明志,一会儿又闹什么要死一起死……”
杉山的语气让高桥意识到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她结束了手上一切的事情,拿上手机就往外赶,边赶路边听杉山继续转述:
“降谷和诸伏路过上去了,那师兄本来快被他俩劝下去了,但身上绑的东西不知怎么松掉了,那俩傻子冲过去就捞。现在好了,这俩人,一个拎着少说二十公斤的东西单手挂在墙外,动么动不了;一个扒在墙边拽着另一个,拉么拉不上去。那蠢师兄没见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晕了……”
“等等,”听到关键消息后,更着急的那个人反而变成了高桥,“谁现在在墙外?”
杉山那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高桥能逐渐听到一些嘈杂的争辩声,杉山也压小了些音量:
“是降谷,诸伏正拉着他……你说他俩怎么就这么直?人家说什么自制的有多大多大威力就信?能整出这东西还毕不了业?我看那蠢人就是背了两桶矿泉水吓唬人。
“好了,不多说了。你快联系相熟的老师,在校里越说得上话越好,这边有个不认识的老师在这儿不准我们报……不行,他看过来了,我先挂了。”
高桥听着听筒那头传来了些“学分”、“毕业”之类带着威胁语气的字眼,紧接着杉山那头就成了忙音。
高桥望了眼杉山报给自己的地点。还剩一分钟的路程。她重新打开通话界面,立马打给了恭华。
不等她说话,那头在接起电话的第一时间就开了口: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这儿也是刚得消息,正要去劝那边的老师。那人也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什么破评优……你别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去出头,你的安全最重要,听到没,澪?喂?你听到我话没——”
看着近在眼前的实验楼,高桥没什么耐性地直接挂断了恭华的电话。
还没走近楼前稍远处人群聚集的中心,她就听见了惠正和什么人据理力争的声音。
而稍抬眼,就能看到天台边缘处与杉山的描述完全一致的紧急情况。
高桥说不清自己心底那股无名火为什么越发高涨,完全平息不下来。她走进人群,把惠从那个正用毕业证威胁她的男子面前护到自己身后,随后,她二话不说,反手给了那人一记耳光。
“为了压消息连救援都敢不叫……人命还没那点虚名和奖金要紧,你这种人也配坐这个位置。”
围在此处的学生们被这清脆狠厉又突然的一巴掌给看傻了。在暗暗觉得解气的同时,所有人也都疑惑并感叹着:这女生一看就是学生,怎么有胆子这么做的?
被扇的男人也傻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他哪里想得到自己身为高高在上的“老师”,有一天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女学生打脸教训。
高桥没理睬气氛停滞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