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2 / 3)

“……大公子,你想清楚了么?是自己说出传国玉玺下落,还是属下请你来说?”

男人手中的刀举了起来,泛着冷光的刀尖对准那从始至终都未开过口的“大公子”。

夜色晦暗,夹着雨气的风刮走破庙地上的碎木头,卷起佛台前裂成一条条的赤色帷幕,面目模糊的泥菩萨在破布下怒目圆瞪。

轰隆一声巨响,夜空如同白日。

一个颀长的身影从枯草垫就的地面上缓缓起身,破庙亮如白昼,他撑在膝盖上的五指,修长而又苍白。半束在脑后的乌发缎子般乌黑柔顺,顺着他的动作,从肩头滑落。

夜风吹拂着他的宽衣大袖,好似吹着一抹路过山峦的白云,云雾飘渺在风中,随时可能翩然离去。

他站直了身体,抬起长睫,露出一双有着静谧与平和气质的眼眸。

仅仅是面对这双平静的眼眸,那名正对他的武人就慌张地后退了一步。等他回过神来,又为刚才的举动羞耻,连忙迈了回来,假装刚刚只是双脚换了个重心。

“传国玉玺我已让水叔送回青州,无需你们担心。”

如风铃摇晃的空灵声音响起,姬萦忽感心悸,一道惊天响雷骤然而至,她又惊又疑地望向夜空,直到青年再次开口。

“你们设下天罗地网,只是为了杀我,本不必大费周章。”

“废话少说!你想做什么?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分明对手只是一个文弱公子,那六名握着长刀的武人,反而像是手无寸铁之人正在受人要挟,为首那人更是脸上布满汗珠,仿佛正在面对什么可怕的野兽。

“既然你已经识破我们的计谋,想来是提前准备了后手——”

说话那武人滴下紧张的汗水,眼睛往四周瞥去,姬萦连忙往窗下一躲。

“小的知道大公子才智盖世无双,但这里不是军营,也不是朝廷,公子的才智派不上任何用场。更何况,宰相要杀的人,活的过初一也活不过十五。大公子又何必垂死挣扎?”

“我并未准备后手。”

姬萦重新趴上窗户,偷偷看着破庙里的人。

青年短短一句话,六个武人都为之一惊。

“你既已知我们的计划,怎么可能没准备后手?这又是大公子新的计谋吗?!”为首武人更加慌乱了。

“我说过,你们本不必大费周章。”青年说。

他握着腰间素朴长剑,拇指轻轻一抬,雪亮的剑身离鞘。

“君要臣死,臣不死为不忠。”

“父叫子亡,子不亡之为不孝。”

对着如临大敌的六名武人,他一个字一个字说。

银色的剑刃拔出越来越多。

直到雪亮的剑身完全暴露在寒夜之中。

“终其一生,我都在奢求不可成之事,寻求不可得之人。”

“虚生虚过,终归于空无,也算有始有终。”

青年轻轻一笑,那比雾更快消散的嘲笑,是姬萦在他脸上迄今为止见到的唯一表情。雾气散去后,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只剩下无形的空洞和孤寂。

“父亲赠与我的,我现在便还与父亲。”

他毫不犹豫拔剑自刎,六名武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枚石子就从庙外飞进,打飞了青年自刎的剑。

“引颈受戮就能报君父之恩吗?当君父行差踏错的时候,引导向正道,才是真正的忠孝之道!”

众人震惊下,姬萦从庙外走进。

她难以克制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怒目而视被六人围堵逼迫的青年。

在她面向青年的那一刻,青年手中的剑忽然松落,叮地一声砸在地上。那张疏离又冷淡的面庞,第一次出现强烈感情。他好像要开口,单薄而又没有血色的嘴唇翕合了一下,怕惊走什么,又紧紧地抿上了。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清而冷的眸子,久违地让姬萦想起了父皇寝宫里的琉璃天宫。

那晶莹剔透,栩栩如生,用无数百姓血肉堆积出来的美,让姬萦感到毛骨悚然。

“你有上天的眷顾,生来便拥有他人无法企及之物却弃之如履。你锦衣华服,光是宫绦上的玉坠就够三口之家两年生活,但你可知这些东西背后,有多少家庭为之供养?你口口声声要将这条命还给亲生父亲,是——你的确轻蔑了你父亲,但你也轻蔑了你母亲,你自己,还有供养你的那些穷苦百姓!”

他的脸在姬萦的怒视下变得更苍白了。

“你是谁?”为首的武人眯缝着眼打量姬萦和她身后布条包裹的重剑,“背后背着什么东西?”

“多管闲事的路人而已。”

姬萦冷笑一声,放下重剑。

剑尖落到地上,犹如庙中又一声响雷。

“想知道是什么东西,不如自己来看。”

六名武人变了脸色,收起先前对姬萦身为女子的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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