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也是大阿哥同娘娘相处少的缘故罢了,若是常得见,娘娘也不至于忘了注意这样的小事了。”
眼看着这事儿便要过去了,谁道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添了这么一句出来,惠贵人暗自咬牙,便是不去看也知道这说话的人是谁。
还能有谁,不过是同她平起平坐的荣贵人罢了。
说是平起平坐,可因着荣贵人比她长个一二岁,比她多伺候万岁爷些个时日,又是赶在皇后赫舍里氏前头生下了万岁爷第一个儿子承瑞,即便承瑞夭折,可在万岁爷心里荣贵人怎么着都是比旁人高出几分来的。
偏荣贵人一而再的有孕生子,孩子又挨着个儿的夭折,末了反倒叫她惠贵人的孩子成了万岁爷的大阿哥,惠贵人知荣贵人心中不服,可她断没想到荣贵人竟这会子动了歪主意去。
这才刚生下了个阿哥,便自以为有资格得瑟了不成,竟还敢算计她,算计她的儿子了。
敢撺掇着英妃夺走她的孩子,怎不先看看自个儿的孩子可在怀里护好了?
别又是个福薄的,连周岁都过不得呢!
惠贵人心中怒极,面上却是不露山水的,只是一贯温和的笑意:“荣姐姐的话甚是,娘娘这样疼爱阿哥和格格们,合该叫他们也好好孝敬了娘娘才是。”
“大阿哥是做哥哥的,是该带个好头儿,来年这个时候想来长生阿哥也会走会说话了,届时由哥哥们带着一并去娘娘那儿,几个小小的孩子拉着手排排站,一并给娘娘说着吉祥话,还不知怎样的可爱呢。”
总归你我都有儿子,谁也不能亲自养,且都送去英妃娘娘跟前儿挑,看娘娘能看中谁的抱走养。
大阿哥已然记事了,便是真被记在了名下,他也知谁是她的亲额娘,知道该跟谁亲近,可长生阿哥就不一样了,长生阿哥如今才将将满月,眼睛才睁开几日,自是谁养的跟谁亲。
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将自个儿的心头肉给搭进去了。
惠贵人面上笑着,然转头看着荣贵人的眼神儿却是极冷,其间的警告之言不消得多说荣贵人便尽数明了了。
荣贵人笑不出来了,她可没惠贵人那样好的养气功夫,瞪着一双眼睛只恨不得将惠贵人生吃了去。
倒不是因这一句话才有的仇,当年她生承瑞时年纪小,自个儿苦没少吃,孩子也跟着遭罪,康熙爷当年还是个半大孩子,也跟着心软难挡。
明明都要答应她将承瑞放在她身边儿养到周岁再送去阿哥所了,若不是这贱人道貌岸然,偏拿宫规压人,她的孩子也不会连她一口奶都没吃到便送去了阿哥所那帮子嬷嬷的手里,直到承瑞三岁病死,都不曾叫过她一声儿额娘。
这样的仇她怎会忘了,不过是装出些面上的和睦罢了,可她但凡逮着机会,定然是要狠咬惠贵人一口的。
别看两个人面上皆是再规矩端庄不过的了,然这字里行间的火药味儿在场的哪个咂摸不出来,玉琭左瞧瞧右看看的,惊叹眼前的是非。
这当着太皇太后和康熙爷的面儿就敢这样不对付了,且不知私底下怎么闹呢。
英妃、荣贵人、惠贵人,另加上两位不曾瞎掺和的戴贵人和吉贵人,这五位在一块儿想来够唱好几出戏了,待明年再进了新人,怕是后宫的各位主子们夜里睡觉连眼睛都不敢闭严实了,生怕叫人算计了呢。
玉琭想想便觉得头大,念着自个儿乌雅氏的姓,在心里求神拜佛的,万不能叫康熙爷看中了她,信女愿一辈子吃素,好生在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身边儿伺候呢。
眼看着场面有些不好收拾,太皇太后也是暗自恼怒,正欲开口打发了后宫众人,谁道刚刚无人注意到的英妃这会子竟捂着心口道倒了下去。
她身边儿的小丫头连连惊呼,将英妃围作一团,又弄得人心紧紧提了起来,只盼英妃身子再争气些。
抬轿子,唤太医,一时间慈宁宫也跟着空了大半,太皇太后打发后宫众人先走,康熙爷也跟着英妃的轿子一并走了,殿中只剩下太皇太后和三个大眼瞪小眼儿的孩子。
太皇太后一手揽着大阿哥,一手又抱着小小的太子爷,不由得轻叹,总归英妃这病的也不知真假,这般收场却是比惠贵人和荣贵人受斥责要好看些。
“娘娘您别担心,英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玉琭适时的给太皇太后递上一盏茶,待接过去,又立在太皇太后身侧轻轻的给人轻轻的捏肩,如此动作着实叫太皇太后娘娘心中舒坦了些,再尝了茶,并非寻常她用惯的苦茶,而是茉莉香和丝丝的甜。
“怎么冷不丁的给哀家沏了花茶?苏麻喇姑没告诉你哀家平日里惯用什么吗?”
太皇太后抿了一口,这话倒也不是什么苛责,只是稍有些奇怪,瞥了眼身边儿的小丫头,等着人解释一句。
玉琭抿唇微微笑笑,即便这茶是她做足了功课才呈上来的,可还是稍露出几分小心翼翼,叫人觉出几分不经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