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在慈宁宫坐了一会子便走了,眼下后宫众人尽被康熙爷给禁了足,英妃统理六宫的差事也被收回了,不敢劳累太皇太后娘娘,现下便是太后领着些差事。
偏她年纪轻轻便当上太后日日清闲,好些年未曾操心过下头,这猛一上手着实生疏,又快到年关,杂七杂八的事儿且有得她忙碌。
太后走后,也不见慈宁宫里的热闹减少半分,此时大格格起身了,太皇太后惯着她,许她冬日里睡足了再起身,小姑娘是个会撒娇的,用个膳的工夫一会儿要玉琭抱抱一会儿又同她乌库玛玛贴贴,直哄得人开心去了。
见外头没什么风,仨人还一道儿在慈宁花园中逛了逛,连成片的梅花虽还都未开放,可个个红粉含苞,上头点着一簇雪,倒是别有一番风情趣味。
至八角亭中,太皇太后娘娘有些微微的喘,便在亭中暂歇,叫人在四周都围上厚实的帘子保暖,只开半面透气,旁边儿再架上一个红泥小炉,煮茶赏雪最是得宜。
“趁着这天,便不得不尝一道雪梅清露了,娘娘您稍等些一会子,且看臣妾给您露一手!”
琴棋书画玉琭未必强的过谁,可在这茶上还是相当擅长的,也不拘着身份不肯再伺候人,玉琭兴致极好,这便起身朝太皇太后笑了一句。
太皇太后无不肯的,也是好几日未曾吃过玉琭泡的茶了,只管由着人忙碌去。
只见玉琭净了手,叫人拿了个约莫一捧大小的陶罐子,亲自去取了花骨朵上一簇一簇雪,指尖子冻得通红也不肯假他人之手,倒也是享受侍弄什么的片刻安静。
待罐子中的雪水过半,便又密密实实的压了一层干净的梅花瓣,上头浇上一层陈酿梅酒,余下的空儿便用太皇太后寻常吃的玉泉山水灌满便是。
这还不算完,封好的陶罐还得在红泥小炉上烤上一烤,待里头的梅花瓣儿都煮得软烂了,此时雪露和泉水的颜色也尽染成了清清淡淡的粉红,再用干净的细布过滤,余下的茶汤干净漂亮,闻之清香不带酒气,便成了这道雪梅清露了。
若喜欢清香寡淡的,直接微微冷一冷便可饮用,一口下去唇齿间都带着腊梅的清冷,若是喜欢甜些的,亦可往里头化些蜜去。
梅花冬蜜最好,不会坏了清淡的梅香,然冬日里不好养蜂采蜜,太皇太后寻常也不大爱用甜的,殿里便只有百花蜜,想来也是不差。
“好不容易用一回这样清雅的茶,不能用梅花冬蜜多可惜,若朕没记错先前内务府的似进献了一小罐子,今儿正好用了它。”
玉琭正同太皇太后娘娘沏茶说话呢,便听一倒熟悉的声音横插过来,玉琭忍不住面上的欣喜,压着想扑上前的步子,紧忙先给人见了礼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快快起身吧,不耽误你沏茶,也叫朕饱饱口福。”
康熙爷三步并两步地上前,拉着玉琭冰冰凉凉的小手将人扶了起来,这才给皇玛玛问了安去。
其实康熙爷三刻钟前便到了的,他想玉琭了,同几位御前大人议事的时候便没磨叽,紧赶慢赶的倒省出不少时间来,这便带着人踏着雪来寻玉琭了。
彼时玉琭正取着花骨朵上的雪,仰首抬眉之间叫人移不开眼睛。
许是有些冷了,那白皙的小脸儿泛着些薄粉,鼻尖儿也微微发红,若说最好看的便是那双手,指尖子像是点了朱砂色,比那含苞待放的腊梅还好看。
他没出声儿,也没舍得上前,直看着人一步步的将那茶做完了,这才出现,又听小丫头想要些梅花冬蜜,康熙爷这会子满心都是玉琭了,别说她要劳什子冬蜜,便是天上的星星他都肯叫人给玉琭摘来。
想同玉琭亲近些,可偏皇玛玛在呢,康熙爷不好过分,便只是拉着玉琭在他身侧落座,明面上他同皇玛玛热热闹闹说着话,可那桌子下头却是紧紧的攥着玉琭冰凉的手指不肯松开,指腹还时不时的搓着,叫玉琭面上臊得厉害。
太皇太后不知两个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亲近呢,只是瞧康熙爷眼神儿时不时的望过去,又看玉琭那张脸自康熙爷来就没能降了温,便知两个人的情感比她想象中的还厚重几分。
原还犹豫着不知自己该不该劝康熙爷收收心,眼下是不想劝也要劝一句了。
然这话倒是不好当着玉琭的面儿说,太皇太后只寻空儿嘱咐康熙爷几句便罢,这会子只是闲聊几句,关切几句去。
“你倒是来得巧,玉琭这头儿才将将煮好茶你就来了,鼻子倒是灵的。”
康熙爷直笑,哄着太皇太后开怀:“倒不是孙儿鼻子灵,只是同皇玛玛有几分心有灵犀罢了,皇玛玛素来疼孙儿,有什么好的都头一个想着孙儿去,孙儿忙碌间冥冥有所感,这便巴巴的来了。”
“尽会说些好听话,只怕你不是同哀家心有灵犀呢,而是时时惦记着玉琭,这才巴巴的来了。”
太皇太后果真忍不住笑,打趣罢也是真心疼爱康熙爷的,这便将跟前儿玉琭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