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闲话会子,玉琭寻了个时机,这便谢了贵妃抬举:“先前我还当是万岁爷无人可择了,这才叫我帮着姐姐处置些个六宫之事,后来我又琢磨了些个万岁爷的话,这才琢磨出来,是姐姐没少疼我呢。”
佟佳贵妃笑笑,反而说起僖妃了。
“其实你也不必谢我,这无非就是万岁爷平衡各方势力的手段罢了,乍一看今儿好似是僖妃吃亏了,可实际上前几日僖妃的兄长颜珠入宫面圣,同万岁爷商谈两个时辰。”
“没人知道颜珠说了什么、要付出什么代价,可自此之后,万岁爷是没再像之前那般打压钮祜禄氏了,既是不压着钮祜禄氏,我这般病着不怎么理事便再僖妃跟前儿显得式微。”
“然康熙爷再怎么看重我也不成,我这身子在这儿摆着呢,着实不堪重用,你是万岁爷的心头好,咱们姐妹又关系甚笃,万岁爷自然是将希望寄托与你,盼你多上进些,能叫僖妃少出些风头。”
“不过虽是权衡之计,然万岁爷也是真真疼你的,以前我和僖妃未入宫时,康熙爷常叫惠贵人和荣贵人协理六宫之事,抑或是直接交予太后娘娘管着。”
“惠贵人荣贵人虽是位份不高,可她们资历在这儿摆着,又有诞育阿哥之功,位份晋升是早晚的事儿,而今再叫惠贵人和荣贵人帮衬也显得理所当然,可万岁爷都没考虑这二人,直接便择了你,可见万岁爷对你的看重,对四阿哥的看重。”
玉琭只笑笑罢了,倒也不能露出什么骄纵来,只又谢了贵妃一声儿,眼下她还没弄清这人到底是真为她好还是拿她做挡箭牌的,说多了也显得不真切。
春寒料峭,临水就更显得寒凉些,二人在浮碧亭呆了三两刻钟到底有些受不住,便一道回了。
二人也不是日日都黏在一处的,今儿清闲些,玉琭不必陪着贵妃,一回了永和宫便听得廊下的四阿哥咿咿呀呀笑得正欢,玉琭这才露出了真切的笑意来,欢欢喜喜的朝四阿哥拍手。
“胤禛,有没有想额娘?”
四阿哥是个活泼好动的,他眼下也已然有四个多月了,即便穿得厚实还能翻身利索,午间正暖和,谢氏便在廊下铺了厚实的大软垫叫四阿哥随意翻腾去。
四阿哥一听见额娘的声儿了,这便朝额娘翻了过去,小嘴儿咧着,露出两个小小的刚冒头的牙尖儿来,着实可爱至极。
“咱们宝儿好生厉害,都裹成球了还能翻得利索呢,冷不冷啊叫额娘摸摸。”
“嘿!还出汗了呢!”
玉琭自言自语着,也不管四阿哥能不能听懂,她这个做额娘的倒是说得开怀,然说四阿哥听不懂吧,这孩子好似也能听懂些,凡一被额娘抱,一见额娘笑,他也跟着高兴,小肉手摇着,咿咿呀呀的口水都险些飙出来。
“四阿哥想您呢,自您今儿上午将四阿哥放下同贵妃出了门,四阿哥便在殿里坐不住了,一个劲儿的想寻您去,奴婢抱着四阿哥出来了,四阿哥这才乐意,眼睛也总时不时的望着门口,盼着您回来。”
谢氏解了四阿哥的小披风,递了干净的帕子给四阿哥垫下巴,玉琭一听这话更是心头柔软。
“咱四阿哥真真是半点儿离不开额娘了,以后若是去阿哥所了可怎么办了,岂不是要日日躲在被窝儿里哭?唉,不过黏人也不过这二年,再等这臭小子大些,尽好奇外头,便也顾不上额娘了。”
谢氏陪笑:“这哪儿能,四阿哥在乎着您呢,便是不提四阿哥的性子,您也是宫中头一个能亲自抚养阿哥长大的主子,阿哥怎能回不惦记着您。”
一说起这个,谢氏倒是想起来一事:“今儿一早,阿哥所的嬷嬷便将三阿哥从荣贵人身边儿抱走了,荣贵人哭得那叫一个惨。”
“然谁都能理解她不舍三阿哥之情,可言语间还拉扯四阿哥去,说什么三阿哥同四阿哥年纪相仿,志趣相投,不如叫他们小哥俩儿一道儿住去阿哥所,如此也不显得孤单了。”
这话甚是可笑,玉琭哼笑一声儿:“她倒是说得好听,什么年纪相仿志趣相投,三阿哥比四阿哥足足大了半岁有余呢,三阿哥连话都说不利索,四阿哥才刚刚生牙,又哪儿来的志趣相投,无非是看不惯我能亲自抚养四阿哥罢了。”
“万岁爷能允荣贵人将三阿哥抚养至今已然够给她脸了,当初只应允她抚养三阿哥半年,后来她又借着同孩子过年的由头拖延着,险些将三阿哥养到周岁,如此还想怎样?”
谢氏点头应声儿,先前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亦是恼荣贵人这心思。
“可不是,仗着以前的老资历,荣贵人说话总无遮拦,按理说荣贵人同惠贵人交好,脾性也该是差不多的,然宫中上下却不见惠贵人如此仗势,即便诞育大阿哥也不见骄纵,荣贵人怎么也不在惠贵人身上讨些经验些,省得又惹人心头不快。”
玉琭抚了抚怀中四阿哥的柔软发丝,不甚在意的笑:“这有何怪,她二人也不是一条心罢了,惠贵人心思缜密,做什么素来不是自个儿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