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算是朕的私产,不过没什么人知道,只是借一江南商人名头罢了,巴尔善寻常在此坐镇,一来方便他接受来往消息,二来也算是下头兄弟们的一个落脚点,三来还能转点儿银子补贴着。”
“还别说,这么京中多了个这般雅致的地界儿还真吸引不少人来,能来这儿的自是不缺银子,朕和巴尔善一合计,干脆心黑些,这儿最不济的一壶茶就得五两银子,萃华楼到今儿才经营半年,已然赚了好几千两银子了、、、、、”
玉琭听得直啧啧赞叹,心说能人甭管干什么都能干出些名堂来,不过若说这地方有多要紧也不至于,管康熙爷的态度,也不过是消遣罢了,赚个千儿八百的康熙爷和巴尔善也不甚在乎。
说话间,梁九功亲自送来了茶水点心,在外头吃用不得不慎重,即便在康熙爷自个儿的地头上也不能不小心着,先是用银针验了,有叫一验毒的小奴才试了,没什么不稳妥的主子们这才得用。
玉琭先前光顾着打扮呢,还未吃早膳,梁九功送来的可正是时候,康熙爷呷了口茶,面上始终带着些淡淡的笑意,可见此次出宫康熙爷心情很是不错,这会子还开口劝梁九功莫要这般紧张,巴尔善既是早有安排,只管信人的手段才是。
然梁九功面上一派为难,哪儿肯放松,康熙爷知其用心便也不再多言,只问巴尔善迎亲队伍到哪儿了,迎亲队伍去的当是快些的。
梁九功一只上心打听着呢,这会子忙会:“公爷带着队伍已然出来两刻钟了,这会子在西街呢,想来至多还有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届时也不必怕错过,迎亲队伍敲锣打鼓最是热闹不过了。”
正说着呢,梁九功耳朵尖,忽闻打西边儿隐隐传来鼓乐之生,他当即面上一喜,眼角儿都多了两道褶子。
“真真不经说,瞧这时辰,咱们公爷今儿也忒急了些,这会子竟就快走到萃华楼下了。”
康熙爷和玉琭也是听到了,也顾不上吃茶用点心了,这便凑近窗口往外瞧着,果然,远远的有一大片红缓缓而来,掌仪司的宫人左右分列,奏乐之声逐渐清晰,红皮大鼓敲得人耳膜都隆隆作响。
巴尔善骑着油光水亮的黑色骏马行在最前,身着礼服胸前配红绸大花,真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隔得老远玉琭都能瞧见巴尔善的牙花子,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吃错药似的亢奋。
巴尔善身侧陪着几位年纪相近的小爷,穿戴亦是喜庆,这七八位大概是巴尔善的傧相,行动间还挎着红竹篮朝街边两侧百姓扔喜糖和系了红绳的铜钱。
光是走跟前儿这不足百丈的距离,玉琭便眼睁睁的看着其中一位傧相撒空了五篮子铜板子,倒也不知巴尔善到底准备了多少,后头近百亲兵夹着花轿,源源不断的将装满的篮子递上前去。
粗粗一算,光是走一趟怕是巴尔善便得送出去百两之多,出手不可谓不阔气。
周围百姓无不捧场的,跑前跑后的孩子们甚至脱下小衫系成布口袋接钱,脆生生的说着讨巧吉祥话,巴尔善听见了,面上笑得就更灿烂了。
迎亲队伍浩浩汤汤快行至萃华楼下时,巴尔善似想起了什么,紧忙抬头去瞧,忙冲康熙爷和玉琭拱手去,康熙爷似被这般热闹氛围感染了一般,还学着下头百姓朝巴尔善喊着吉祥话。
“祝公爷和夫人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早生贵子!一口气生他七子八子!”
听见康熙爷甚不正经的起哄声儿,巴尔善顿时脸红大笑,也不知贴着身侧的马小忠说了什么,从人手中接了两个红色的荷包来,巴尔善振臂一扔,就这么轻轻松松将两个荷包扔到了康熙爷和玉琭身前的窗台之上。
“谢兄弟捧场,借您吉言!”
康熙爷笑着,攥着两个荷包挥了挥示意收到,而后默默看着巴尔善带着队伍渐行渐远,他心中还感慨万千,眼眶子都微微发热。
“其实别看巴尔善早几年前便替朕办事了,可朕有时候还总觉得他还小呢,还得朕操心着关切着,谁道一眨眼,他也成亲了,不久也要做阿玛了。”
直至再看不见巴尔善一行了,康熙爷这才拉着玉琭跌坐在椅上,边感慨着边将手中的荷包递给玉琭,叫人打开瞧瞧去。
两个荷包鼓鼓囊囊地,惦着还有些压手,玉琭打开了瞧,里头物件儿可同刚刚撒给周围百姓的不同,上头是个小油纸包,里头包着足八颗指肚大小的糖块儿,上头还用苏木泡水写了红色双喜字,下头则是一对儿“枣生桂子”的金挂串儿。
康熙爷接过那金挂串儿瞧,心说巴尔善给他这个,好似祝他早生贵子一般,那头玉琭吃糖呢,接过刚“咯嘣”一声儿咬开便呸地吐了出来。
“怎得了这是?不好吃吗?”康熙爷忙关切了玉琭去,可谁道玉琭红着脸,将吐出来的糖块儿芯子给康熙爷瞧:“里头竟是生的!糖壳儿里裹了团生面!”
康熙爷愣了下子,顿时大笑起来:“巴尔善也是知朕心者,怕是早猜到今儿朕得开玩笑逗弄他去,他反早早准备摆了咱们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