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你在,若不然爷自己是万万撑不下去的。”
玉琭笑笑,抬手替康熙爷抚了抚身上的褶皱:“那我明日这时候还来?旁的我是帮不得什么,然陪着爷歇会子倒是可以。”
康熙爷心中只想答应下来,可思及玉琭忙碌又难免迟疑:“如此会不会叫你太辛苦了些,爷在皇玛玛这儿也不是歇不得,就是这心总静不下来,前几日更是非累极不敢闭上双眼。”
玉琭岂能不知康熙爷是被吓着了,总怕娘娘真就一睡不醒,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康熙爷瘦削的侧脸:“这有什么,我来便是了,明儿不止给娘娘来药膳来,也给爷带点儿补进些个,瞧爷这脸色,可叫人心疼。”
康熙爷放软了声儿,还用脸颊蹭了蹭玉琭柔软的手心子:“慈宁宫人来人往,爷只有你心疼爷了。”
说笑两句便罢,二人都不得闲,康熙爷还得趁着娘娘安睡处置政务呢,玉琭便不多留又回了永和宫去。
四阿哥许是已然跟大阿哥几个沟通过了,四个孩子分成了两拨,大阿哥同三阿哥寻宗人府大人帮衬去了,四阿哥同五阿哥则是看着些内务府的安排。
此已忙碌孩子们的注意力顿时转移不少,没得时不时露出愁眉苦脸的神色了,至夜里也都累极睡得踏实,也不想东想西。
可他们兄弟几个是安心了,可有人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毓庆宫中,一道穿着杏黄寝衣的半大孩子端坐在榻上,明明早已过了吹灯落钥的时辰了,他仍不肯歇息,殿内只点了豆大的灯,将他面上眉间的褶皱映得更深刻了些。
林奶娘见此只得给自家小主子奉了安神茶去,时不时的往殿内西洋钟处一瞥,到底没忍住劝。
“太子爷还是快些歇息吧,明儿一早又得去南书房帮衬万岁爷去,白日差事辛苦夜间岂能再熬着,仔细身子才是。”
“辛苦什么!我不过是皇阿玛安置在南书房的摆设罢了!”
太子一开口便带了火气,说来他自幼同林氏亲厚,也念着她是额娘留给他的唯一一个旧仆了,生出依赖还来不及又怎回冷言冷语相待。
然近来属实憋屈,尤其是今日听闻皇阿玛竟肯将乌库玛玛的身后事交给大阿哥四阿哥等人操办,就落得他一个闲人,他岂还能维持风度?
真想不通皇阿玛的心思,明明他才是太子,有此历练的机会竟不交给他,反而重用了旁的。
大阿哥头脑简单,三阿哥又小家子气,四阿哥五阿哥年岁不大又难以服众,怎么想最合适的人选都非他莫属,可到头来也只有他在南书房坐冷板凳。
这叫人如何看他,如何揣测圣意!
林氏见此哪还顾得上催自家太子也用茶,自也知道主子心烦什么呢,只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蹲在太子也跟前儿安抚去。
“爷怎会如此想,多少阿哥想进南书房帮衬万岁爷还没这机会呢,唯有您被万岁爷看重,这般年纪便可接触政务了,当初万岁爷指了您时大阿哥还削尖了脑袋要同您一道,万岁爷都未允。”
“而今万岁爷又不是真叫其他阿哥们一手操办娘娘后事,只说是协助,您又何必介怀,再者这事儿也多半出力不讨好,像娘娘这般是无旧例可循的,万一稍有差池降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您不趟着浑水还不好吗?”
就是因为这样无旧例可循的事儿方才见其要紧,皇阿玛又岂能选人含糊,即便只是协助,且不知他们几个能从中获益多少呢,这怎能叫他心平。
太子轻叹,拉着林氏的手也说了几句心里话:“若真如奶娘说的这般简单就好了,从前我们年纪小也没什么帮衬皇阿玛的时候,自今年皇阿玛允我出阁读书以来,皇阿玛便有意锻炼着我,几次叫我办差,都未曾想过旁人。”
“我也不是那打包大揽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来的,如今在南书房帮衬听着是得重用,可我到底在南书房做了什么也只有我自己明白,皇阿玛对我是全无信任啊。”
林氏心里一咯噔:“怎会如此?还请爷慎言啊,您可是万岁爷的嫡子,万岁爷防着谁爷不会防着您啊。”
太子闻言冷笑一声,他而今不是个孩子了,岂能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嫡子又能如何,皇阿玛防的便是我身上这另一半血。”
“奶娘有所不知,我在南书房这些时日能接触到的不过是些个请安折子,水利、农事都不曾接触过,更别提军务了,外祖同一众大人带兵打仗已三月有余,可我现下连咱们大军是打是围都不知。”
“皇阿玛宁信外人,同外人一道商议,竟也不肯信我,不肯叫我知道半分,难不成我还分不清紧要给外祖或是谁报了信儿不成?”
“偏个这时候大阿哥和四阿哥又得了实打实的差事,这怎能叫我不急?”
太子此言颇多怨怼,若叫万岁爷知道还不知怎么失望,然此话自不会当着他皇阿玛的面说,林氏又见识短浅,一听这个也心头直道不妙,好似下一刻太子爷这储君之位便不保了似的。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