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这般多的心思,废太子没说一会儿的话便觉体力不支了,四爷又亲自喂二哥吃了一碗羹,可叫废太子感动得后头酸软,险又要落泪去。
末了废太子歇下了,四爷拿帕子搓着废太子一直攥着的手腕回了自个儿的院子,面上软弱忠直神色顿改,随手撂了帕子倚在贵妃榻上,长出一口气。
二哥可比他想象中的好哄骗多了。
若不是投了个好胎在元后肚子里托生的,就这样的心性和城府,怎么着也轮不着他做了太子。
眼下便只盼着二哥还能得些圣心,好好给直郡王添些麻烦去,如此也不枉他在这整日陪着哄着了。
至于直郡王那头儿,四爷拨弄着手中的玉珠,思来想去还是得给人添把火去。
直郡王和三爷动作频出,眼看着是要耐不住了,可为了给太子党定了死罪,直郡王又格外用心,将什么脏的臭的没由来的都往人身上泼,时间难免耗得久了些,连催皇阿玛立储都是小心试探不敢挑到明面上来。
他四爷是不急,左右等了这么多年了,他既不是嫡子又不是长子,非得直郡王和废太子都倒了台才有他的机会,故再多等几年的耐心他都有。
只是眼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直郡王拖到年后再动作,皇阿玛都过了那个气的劲儿了,还叫他怎么从严处置废太子去?
再者,直郡王自视甚高,觉得太子一废,眼下储君之位便非他莫属了,可皇阿玛那样说一不二人的人,那样一个运筹帷幄的,若是满意直郡王只怕废太子当日便提立直郡王未储君的事儿了,怎么会拖到现在都没个准话的。
无非是借着机会好好试探些个皇子们的势力和心思,故他不怕直郡王急,就怕直郡王不急,直郡王不着急了才要坏事儿呢。
四爷将手上盘得油亮的珠串在手心子抛了抛,心中顿有了主意:“苏培盛!”
“哎,奴才在,爷什么吩咐。”
苏培盛就在隔间给四爷泡茶呢,这会子听见叫了紧忙捧着茶盏过去了,奉茶捏肩,这奴才伺候人最是周全。
“皇阿玛几日未曾上朝了?”
苏培盛忙答:“约莫四五日了。”
“嗯,那皇阿玛也该晾下头人晾得差不多了,这三两日里就得上朝,这样,你去张廷玉那走一趟,一来是替爷慰问些个,闻其父张英张老大人身体几次告危,爷在上书房读书时曾不少受张老大人照拂,如今差事在身,不好亲自前往,待事了,爷必登门探望。”
“二来,你见着张廷玉了,也不必刻意,便说爷听闻皇阿玛为储君之事忧心不已,国不可一日无君,此一感叹,张廷玉自知道如何去做了。”
“见罢张廷玉,恰临近年节,科尔沁达尔汉亲王额驸班第抵京,因着废储之事皇阿玛还未来得及见他,你回府上准备几样子礼代爷和福晋给他送去,替爷多问几句皇长姐和孩子的情况,额驸必然留你小叙几句。”
“他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只莫忘了多为废太子陈情几句便是了。”
四爷统共交代两件事,苏培盛只一想便知道自家爷的目的是什么了,这是要在万岁爷跟前儿挑起直郡王一派和太子一派的火啊。
张廷玉是自己人,说话自不必多绕弯子,他只过去了张廷玉自然知道如何拉拢着人替直郡王增些呼声,至于额驸班第,也不算是太子党的人,只是替纯禧爱护弟弟罢了。
废太子同兄弟们的关系处得不大好,可同纯禧这个做大姐姐的是亲近很。
纯禧倒也不单是同废太子亲近,只是外嫁公主的底气便是来自父兄,万岁爷在时依靠万岁爷,万岁爷若不在便依靠太子,虽同其余弟弟们也亲近,可其余弟弟们总归没太子作用大不是?
班第最是爱护纯禧不过,甫一抵京便得废太子的消息,心中还不知替纯禧多着急呢,且听得人吹吹风,再说说废太子的日子如今多难挨,班第自然坐不住,若再见万岁爷在立储之事上犹豫,少不得要提出复立太子之事。
复立废太子之风一起,便是张廷玉不暗悄悄给直郡王造势,直郡王也必忍耐不了,要么想法子对付废太子,要么将自己推到人前,逼着万岁爷做了选择。
万岁爷岂能叫人推着走,届时可有直郡王好果子吃!
“嗻,奴才这便去办,只是奴才一走下头只几个年纪小的伺候您了,只怕毛手毛脚惹您不快,要不奴才回府时叫陈福哥过来伺候您?”
四爷抬手随意一摆:“不必,少了你爷还能受了委屈不成,不过是用着没你舒心罢了,府上那头还是得叫陈福看顾着些,你回去了也替爷关切些福晋她们几个,都怀着身孕,可叫人操心。”
苏培盛这便应下了,不敢叫四爷不舒心,苏培盛安排好了奴才这便去办事了,中间连口水也顾不得喝,夜半才骑马赶了回来。
四爷没歇,披着外袍还在书房等着苏培盛回来,见人渴得嘴唇开裂,手脸也冻得发紫,四爷也不急着问情况,先指了跟前的墩子叫苏培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