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四爷欲言又止的模样,康熙爷放下手头的折子,叫梁九功给四爷赐座,打发了人出去这才开口。
“怎么,不就是托合奇吃肉喝酒了,还真查出什么不得了的不成?”
四爷点头,先将一名册递了上去,这才开口:“回皇阿玛,儿臣原也以为只是托合奇同马尔浑交恶,马尔浑离世,他这才宁愿违令也要恶心人的,谁道这托合奇没这么小的心眼儿,他的心可是有些大了。”
“也不是景熙瞧见的那日托合奇出去吃酒了,细细查来,早在两个月前,托合奇同朝中数位大人便交往过密,每月都在固定的日子见面,儿臣尚不知他们的心思,只是瞧这几位都是朝中紧要的人物,故不敢耽搁,紧忙来先禀了您。”
康熙爷打开手中的名册,一目十行地过了一遍,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参与托合奇组织的“会饮”人员多达二十余人,除了托合齐父子,朝中多位重臣参与其中,最为关键的人物就包括刑部尚书齐世武、兵部尚书耿额、都统鄂缮等人。
旁的不说,只提到的这几位便十分不得了。
耿额,兵部尚书,负责兵马组织与调配,齐世武,刑部尚书,负责掌管律法和刑狱,鄂缮,八旗都统,统领本旗兵马以及署理旗内事务。
再加之福成去了蜀地任职,九门提督之位空闲,康熙爷颇看重托合齐,便叫其领了步军统领、九门提督的差事,托合奇手中掌管两万兵马,负责京城九门以及皇宫的卫戍,统领着京城内战力最强,规模最为庞大的一支军队。
若这几位包藏异心,有心反水,他这个做天子的怕是只能指挥得动跟前儿的御前侍卫,只有任人宰割的命了。
康熙爷深感威胁,愤怒至于心中竟隐隐萌生出战栗和恐惧。
他即刻就明白托合奇并非自己有这个胆子筹谋什么,其借“会饮”寻欢作乐是假,帮助太子胤礽“缘结朋党”是真。
本以为保成当真痛改前非,本以为有索额图、大阿哥的前车之鉴,保成怎么也得知道收敛,谁道他恶习不改,反变本加厉,私下谋划着如何解决他这个做皇阿玛的了。
是了,他那一身的毛病何必去改,只要他这个做天子的死了,保成得以登基,自然没有再敢挑剔他的人了。
本以为保成也不过是同老八斗斗心眼子,谁道保成当真是个胸怀天下的,连他这个做皇阿玛的都敢算计着。
若是没有老四的细致,这后果当真不敢想。
“这名单可还有谁看过?”康熙爷没有发怒,只是将一切的怒火和不满都压至风平浪静之下,任下头如何暗涌滔滔,都不动声色,反而叫人心中畏惧。
四爷又上前一步,低声回话:“回皇阿玛,儿臣原没在意,便想着不将此事闹大,私底下查着就是,便亲自带着苏培盛几个去查的,没经外人之手。”
“谁道歪打正着,还真发现些不得了的,眼下这名单还不详实,然只是这般儿臣便心中胆颤不已了,故不敢打草惊蛇,但凭皇阿玛做主。”
康熙爷赞许点头:“做得好,此事到此为止,你不必再叫人查了,着下头人嘴巴严些,旁的朕来处置便是。”
四爷紧忙点头,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此时康熙爷知太子已有反心,直将太子视为最大的敌人,四爷则叫他最为信任,虽不叫四爷插手,可免不了交代四爷些事儿,或是听听四爷的想法。
父子二人也不好在乾清宫谈得太久惹人生疑,毕竟外头都知道四爷是来禀报托合奇宴饮案的,故只谈了约莫三刻钟的工夫,康熙爷推说自己身子疲乏,带着四爷去了御花园,寻了出临水空旷的地方摆了棋盘,这才继续说下去。
果然,这般作态并未惹得太子或是八爷一派生疑,此后康熙爷只罚了托合奇一年的俸禄,这事儿在众人心中更算是翻了篇。
可唯独四爷心中明白,这事儿是绝过不去的,皇阿玛在乎父子亲情,可这亲情是建立在皇权之下的,胆敢觊觎皇权,还不知藏好自己的尾巴,太子当真离死期不远了。
快至八月十五中秋节,康熙爷提出携太后和女眷们去畅春园小住,皇子们亦同往,一道在院子里过中秋节。
这恐怕是太子最后一个同太后、皇阿玛与众兄弟姊妹过的最后一个中秋节了,四爷如此想着。
节宴上倒是热闹,太子献了亲手所制的万寿图,可谓是孝心尽表,无人不夸太子的心意,康熙爷面上笑着,心中却愈发愤怒,越是见太子表面的温和孝顺,便知其心中有多么恶毒。
此先老四只是查出此逆子有结党之嫌,可如今康熙爷叫人一细查,更是不得了,太子可是做好的逼宫的准备,若他这个做皇阿玛的不肯让位,怕就得死在龙椅上去!
“好好好!朕的保成当真是大清第一孝子,从前荒唐果真是因为胜厌术,而今你弟弟们都该向你看齐。”
得了皇阿玛这般夸奖,太子还很不谦虚,嘴上说着自己做得还远远不够,实际上已然是睨着看人了,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