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逍从兜里拿出两个包子,朝着鬼仆扔了一个。
鬼仆袖套一挥,那包子就被轻轻卷起,他把包子放入怀中,并不急着去吃。
因为如果要吃,他就要除下面具,这是鬼仆不愿意的。
他面具下的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苏逍见过一次。
那一次连苏逍都有些动容,那也是鬼仆唯一一次看见苏逍的表情会由心而动的一次。
“你的意思是,徐晓一开始就赢了?”
鬼仆收起包子后,袖套又垂了下去。
苏逍道:“整盘棋,这才刚刚开始,胜负要到最后才能揭晓。”
“不过就这一步看来,徐晓已经是稳赢了。”
“我简单跟你说吧。”
“凌州境内,很多官员豪绅都是原来的泉州人。”
“看他们招兵就知道,新兵清一色的泉州人,原来的凌州老兵自然就被排挤。”
“这就是离阳蚕食凌州的第一步棋。”
“而第二步,刚刚好遇到王同山报仇一事,离阳便暗中支持,王同山一到。”
“凭他残暴的性格,定是大开杀戒。”
“这样,就能挑起北凉和南疆的冲突,离阳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徐晓如果不打,那么就会失去土地甚至是城池。”
“徐晓如果打,那么离阳便能以平戈之名出兵,也同样能占了凌州的土地或者城池。”
“所以徐晓无论打还是不打,离阳都是最大的赢家。”
鬼仆听着苏逍的分析,心中无比震撼,心想这些皇族和王族的游戏,还真不是普通人能玩得起的。
鬼仆讶异道:“可离阳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王同山居然能和北凉有来往。”
说到这一层,鬼仆忽然觉得一阵头皮发麻:“那那王同山一直放话出来,说储禄山在他眼里只算是半个坏人,也是假的喽?”
苏逍道:“是真是假我们不用知道。”
“我们只需要明白一点,王同山这么做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借此迷惑世人,他看不上储禄山。”
“既然他和储禄山是对头,那么自然和北凉也是对头。”
“很明显,他做到了,就连离阳皇室都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可以在建安和建安周边,大肆合法的劫掠,很多人,连自己最后到底是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楚。”
鬼仆骇然,惊道:“那要是这么说,占了大便宜的不应该是王同山吗?”
苏逍笑了起来:“我的好朋友,怎么可能是他呢?”
“你好好想想,储禄山发兵途中,为何一拖再拖?”
鬼仆顿了顿:“他在给王同山匀时间。”
苏逍道:“对。那你再想,王同山以残暴闻名,此时的他天时地利人合都有了,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鬼仆不由的低着头来回踱起步来。
过了好一会才惊道:“我知道了,城里打完,他就会打城外。”
“也就是凌州边界上的豪绅们都得死,甚至是凌州官员。”
想到这些,鬼仆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借刀杀人的看似离阳,实际上,是徐晓。
苏逍接着说:“这种压力下,凌州就一定会发兵,不过能到的,只能是那些新兵。”
“最后,死的还是泉州人,徐晓甚至都不用耗费一兵一卒,就能铲除这些心腹大患。”
“然后储禄山兵一到,王同山的仇也报的差不多了,直接退兵就行,明面上也非常说得过去。”
“最后的结果就是,王同山回去被撤个职,严重点下几天大狱,半年都不用他就会屁事没有。”
“而储禄山把残局收拾完之后,就会出安民榜,然后合理的派兵驻防,凌州边上的郡县,也会换上清一色的北凉人。”
“最后,就是发起者,离阳皇室,痛失培植多年的各种官员和士卒。”
“这件事都不用我们亲自去验证,我们只需要看明天,凌州的边军是否会死,就能得出结果。”
鬼仆听得心惊胆战,此时他非常的庆幸,自己没有身处在这些纷争的漩涡里。
更庆幸的是,他遇到了苏逍。
而且鬼仆现在也非常的明白,苏逍当时为什么说,在朝廷哪有在江湖这么逍遥自在。
但是。
鬼仆他又没反应过来一点,这件事,并不是事件的结束,而是事件的开始。
如果比作一盘围棋,那么,现在棋盘上的落子还没超过十颗。
而不管是离阳还是北凉,或者其他任何地方的势力,他们都不知道,这棋局中,还多出来了一个苏逍。
鬼仆顿了许久,才说:“如果我不是亲身跟着你一路走来,我一定会以为你是神。”
鬼仆的声音中,比原来多了几分敬意,他现在甚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