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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琬看得清楚,江陵城外的江东军发生了肉眼可见的骚动。
平心而论这段时间蒋琬也没有多不顺心。
毕竟在关羽筑江陵城的时候,八牛弩就已经是江陵的守城标配。
在决定暂时放弃公安县撤往江陵的时候,虎渡河沿岸与水力坊相连的八牛弩也都被拆了下来运走。
这些八牛弩被送往江陵和襄樊两地,分别化作了江陵城头的城防以及荆州水师船上的利器。
黄月英顺便还为这些“水力坊特供版八牛弩”做了脚踏的升级,使之上弦更加简易。
吕蒙对此是浑然不知的,在公安县整师完毕挥师攻城的时候,方才明白何谓火力压制。
江陵双城三面环水,吕蒙让一部分战船沿着临河的三面鼓噪吸引注意力,然后亲自率领大股士卒绕行到了西面登陆尝试进行攻城。
此城难攻,吕蒙对此早有预料。
但是难攻至此,吕蒙着实没想到。
一个江东士卒听着长官的号令茫然下了船。
身上简陋的衣甲和手中那虽然锋利但是易断的长刀并不能给人提供安全感。
吕蒙对他定划江而治的宏图有相当美好的想象。
士卒深恶痛绝于自己只能随军出征背刺关将军。
如果可以这个士卒更想念一个月前手中握着的那把锄头。
但可惜耕作的良田非己之田,己身为奴更是身不由己。
东家一声令下,他便要赴汤蹈火,为东家的东家征战,为东家和大东家们的江东效死。
对他来说,此战最大的奢求也不过是“倘若能活下来…”
但随军来到江陵城下的时候,这个“倘若”便被击的粉碎。
而此时下船直面这座坚城之后,侥幸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一抹隐隐的不甘。
如果一年前和同乡们鼓起勇气潜逃到荆州就好了,他想。
那样自己或许此刻就能站在城墙上安然的看着这群“江东宵小”。
军正的叱骂打断了这段奢侈的幻想,眼看着军正手中的宝刀,江东士卒们不得已前进。
用胸膛正面迎接呼啸而来的八牛弩。
一台八牛弩更多的意义是对于步卒的威慑。
但若是数十台八牛弩列于城头不间断的连射,殄灭的就不仅仅是步卒的士气,还包括士卒的身体。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那些沿河鼓噪的水军战船也遭到了八牛弩一视同仁的照顾。
特制的弩箭穿船而过,留下的是人力根本无法堵上的漏洞,被几轮齐射之后江东的水师也都纷纷避远。
保持着最远的距离,鼓噪出最大的声响,这便是他们能够做出的对吕将军命令最好的执行。
于是这般几轮之后,再下船的士卒宁愿面对军正的宝刀,也不想用瘦弱的胸膛去迎接弩箭。
至此吕蒙对江陵的种种想法都只能化作泡影,唯一的解决手段就只剩下了困死这一个选项。
留本部于公安江陵对峙,剩余的兵力开始以此为中心向着南北西三个方向攻掠。
在城头将一切都看得真切的蒋琬倒是不担心。
毕竟荆南人口本就不多,江陵公安两地日益兴盛后,老百姓基本上都选择来这两处谋个吃饭差事。
余下的不多的人口也都被他签了文书调往襄樊。
关将军北进的战役结束后,随着兵卒的离开,樊城和襄阳也都变成了空城。
但归根结底来说,刘景升当初选择襄阳作为荆州的治所自是有其道理的,此地有良田有天险且依山傍水确实是个好地方。
令当阳宜城等地的百姓北迁至襄樊,既能避免江东的兵锋,也能作为复兴襄樊的第一批居民,也算是一举多得了。
因此蒋琬的守城几乎可以算是无惊无险,除了不能开官市贸易让商贾们有点憋闷之外,其他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反而因此蒋琬所需要处理的公务少了很多,每日还有空与周群一起在城墙上散散步,远观一番公安县的江东大营。
“无所事事”之下,吕蒙大营的变动很快就被蒋琬看在了眼里。
“敌军欲返…要么是山越往西攻了云梦泽。”
每日闲散步,周群也与蒋琬与发亲近,此时还有空与蒋琬开玩笑。
听闻这山越西攻之说蒋琬笑着摇了摇头。
周群也是满脸笑意,拱了拱手道:
“那便应该是我军水师南下猛攻江夏,如此一来江陵之围解矣,贺喜公琰了。”
蒋琬眺望了一番,若有所思,按着城头思考了一番,一个个身影在脑海中划过,最终甘瑰这员小将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中。
因此他的眉头松了开来,堆上了些许笑意,摇头道:
“看吕蒙这态势,应是水师直入江东腹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