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评价略有粗俗,但对甘露殿经历了隋末的众人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毕竟这宋算不算失败者可能还是两说,但贞观文武必然是算得上胜利者的。
唯一有意见的大概也就是长孙皇后了,她似笑非笑看着大唐国主,让李世民顿时有点心虚的别过了头。
坏了,一时兴起忘了皇后也在这儿了…
这北宋面临的复杂情况让他仿佛回到了群雄割据的那几年,于是顺口飙出了那时在营帐中痛骂王世充等人的粗俗之语。
不过好在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瞥了一眼之后,长孙皇后收回目光道:
“陛下连番大胜,辞旧迎新时宫中正宜大庆好天下同贺。”
这番话让李世民揪着自己微微蜷曲的胡须深思。
他能听出来观音婢话中的意思,说的是宫中,实际是天下。
国公宰辅以朱色黄色漆门尚且还能以示恩宠,对百姓的诸多规制或许并无太多必要。
长安这些已经漆好的玄色门自然没有再改的必要,但在门扉的装饰上似乎确实可以尝试放开一点…
关于这个节日礼仪,目前所见的与今天几乎大差不差的记载出自于西晋,《风土记》当中记载了完善而且可以称得上忙碌的除夕流程。
而当万事俱备时,过年的这个节庆也就到了最关键的位置,也就是现在俗称的除夕。
宴饮之后并不分别,而是就这么终夜不眠待天明,称“守岁”。
大年三十这一天,好友之间会趁着天亮时相与赠送,称“馈岁”。
不过这应该也怪不得自己吧?李世民心里为自己开脱:
都是太上皇当初定的,跟他可没半文钱关系。
而且如果是为了庆贺新年,这门上稍微乱一点应该也不影响什么吧?李世民心里嘟囔道。
毕竟相比于光幕中看到的后世易岁满城尽朱色,去年元正前偷偷溜出皇宫在坊里瞎逛看到的一水儿黑色门扉确实不够喜庆。
从历史上看,由周代至宋,除夕的庆贺也是有愈来愈多的百姓参与进去。
天亮之后,困顿不已的人们再就着晨光互相表达新一年美好祝愿,称“献岁”。
除夕最为具体的起源已经不可考,不过古人因为对世界缺乏理解,丰收了便禳神,遇灾了便驱鬼,那么辞旧迎新时与善神修好关系,驱恶鬼永不再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款待完朋友之后便各自归家,长幼落座聚饮,祝颂完备,称“分岁”。
这一整套流程就是除夕。
挚友之间酒食相邀,称“别岁”。
商周至先秦,天子皇帝们便会在宫中作“大傩”行“逐除”仪式以驱鬼,此时这种庆贺还属于统治阶级的特权。
汉武帝统一了过年时间之后,因为对巫蛊的畏惧,直到汉末,傩戏也逐渐分出了规制流入民间,百姓举行傩戏只要不逾制就没什么麻烦。
至于两晋时期相当完备的除夕习俗,一方面与门阀权贵地位的空前提高有关,竞相标榜显名士风流。一方面也是因为对巫蛊的畏惧逐渐淡去,权贵们需要一个相对温和且能巩固家族凝聚力的庆贺仪式。
不过直至宋代,这种仪式就变得更加简单了,去街上看看傩戏,然后回家将准备的食物全都摆上。
入夜后再举着油灯将家里的边边角角都照一遍以求驱鬼,最终和家人守岁至天亮。
这就是宋代一个普通人的守岁流程,也称“照虚耗”或熬岁。
不过相较来说,宋代普通人的除夕更看重的还是团圆这個属性。
从先秦的验传出乡到唐朝的碟文过所,农奴庄园经济逐渐没落,地主施加于百姓的枷锁逐渐松动,普通人远行也相对来说越来越容易。
宋代经历了五代十国后正式变成了完全的封建租佃制经济,百姓得以迁徙自由,客观上来说确实促进了经济和文化的繁荣,现代有人称宋为近代曙光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这种情况下使得宋人在国土面积远低于汉唐的情况下,普通人的行动范围却又远超汉唐,最终使得除夕也带上了团圆的意味。
可惜的是,明清虽然在法律上延续宋代开创的翻异别勘和鞫谳分司制度,在权职分离基础上完善出了三司会审、九卿圆审、朝审、热审及大审等制,但朱元璋反而弄出了路引这个东西。
务农不出乡,作息不出里,路引制度再次将百姓牢牢摁在了一亩三分地上。
大概也是因为限制了平民的活力,明清的除夕和新年庆贺只是在宋的基础上做了延伸,并无特别新意。
而要说整个地球辞旧迎新庆贺之盛大,当首推现代的中国春节了。
孔明庞统等人精神一振。
相较于其他来说,他们更加在意的还是这千年来的制度变迁。
没办法,那宋能以汉唐为鉴,唐也能看着四百年汉史规正错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