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功夫,沈云边拎了食盒走进柴房内。
“沈婉婉”正闭目养神,有气无力地倚在柴房的梁柱上,她面色惨白,眼下乌青,头发乱糟糟的,发丝上还沾着几缕菜叶,原本丰润的脸颊也有些凹陷下去。
沈云边看了一眼,虽然对着这张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心里有些许不自在,但一想到如今遭难的人是何渡江,很快又豁然开朗起来。
她屏退了柴房的小厮,将食盒放在地上,朝闭着眼睛始终未曾睁开的何渡江打了两个响指:“喂,醒醒!”
何渡江慢慢睁开眼睛。
两天一夜滴水未进,他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力气,本以为又是姜氏派人来羞辱他,却不料一睁眼,看到“自己”半蹲在自己跟前。
何渡江怔了片刻,猛然张大了眼睛。
沈云边将食盒打开,一盘又一盘地从中端出白斩鸡、红烧肉、红豆南瓜粥、晶莹剔透的小笼包子……并摆出一副碗筷。
饶是何渡江意志坚定,面对眼前的一盘盘珍馐,也忍不住滚了下喉咙。
但他心里怀着诸多疑问,将目光硬生生从食物上拉回来,盯着沈云边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云边有意作弄对方,佯作震惊道:“我是你的夫君啊,娘子怎么忽然问这种话?”
何渡江:“……”
何渡江:“你……真的是我夫……夫君?”
沈云边:“那还有假。”
说着,她伸手探向何渡江额头,假装关切道:“娘子这几日怕不是病了吧,怎么说话都糊涂了?”
何渡江下意识往后一缩,十分不习惯男女之间的触碰……尤其是对着这么一张脸。
可他越是如此,沈云边就越觉有趣,于是一伸手擒住了对方的下巴,笑道:“几日不见,娘子为何对我如此生分?是生为夫的气了吗?”
何渡江吓得连连后躲,却挣不开沈云边对他的钳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本就不是身强体壮的男子对手……何渡江紧抿着唇,不得不被迫朝沈云边望过去。
沈云边被他这一脸忍辱负重的表情逗乐了,更想对他做些什么,指尖停在他的下颌,一边轻轻摩挲,一边语气暧昧道:“听说娘子这几日在柴房中受了苦,也不肯吃饭,这不,夫君亲自给你送饭来了。”
说着端起一盘红烧肉,在何渡江鼻子跟前晃了晃。
两日绝食,何渡江早已饿得脑袋发昏,红烧肉的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更令他觉得腹中一阵绞痛,可他却听沈云边道:“只要你乖乖叫我一声夫君,再说些好听的话来,哄得我高兴了,我便把这红烧肉喂给你。”
何渡江:“……”
合着这个与他同名同貌的王爷,跟那个姜氏一样,也是来欺辱他的。
何渡江宁死不屈,想他堂堂七尺男儿,一代叱咤风云的武林盟主,怎能对着一个男人叫“相公”?更何况这男人顶着自己的一张脸!
若他此刻武功在身,必要一掌劈死眼前这个行事不端的人!
可眼下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狠狠瞪向沈云边,末了,将眼一闭,做出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表情。
沈云边早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故作叹息地将红烧肉搁下,摇头道:“哎,爱妾既然非要如此寒我的心,那这些美食珍馐,只能我替你享用了。”
说罢她竟在何渡江面前摆开碗筷,斟满美酒,兀自享用起来。
一边吃,一边还故意发出咀嚼的声音,并不时夹一筷子肉,举到何渡江鼻子跟前,绕一圈,甚至还用手扇扇肉香,啧啧道:“真的不吃吗?只要一两句软话哦,说不了吃亏说不了上当。”
何渡江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狗?
相比于姜氏明晃晃的恨意和恶毒,这个王爷更像是拿他来寻开心的……何渡江强撑着饿得有些发晕的思绪,想了半晌,觉得这个王爷行事有些不对劲。
且不说前几日这人莫名来柴房晃了一圈,一言不发地走了……谁家王爷会为了逗小妾,专门跑到柴房里来表演吃东西?
于是何渡江盯向沈云边,问道:“你到底是谁?”
沈云边嘴里塞着红烧肉,一边在心里称赞这王府的厨子手艺真是不错,一边含混不清地说:“我是谁?我自然是你的夫君啊。”
何渡江冷冷盯着她:“你不是。”
沈云边微微一怔,心想,不是吧,怎么这就被他发现了?
于是她皱起眉,问:“为什么?”
何渡江却冷笑一声:“你果然不是。”
沈云边:“?”
何渡江:“若你真是王爷,我如此问你,你绝不会问我‘为什么’,而是会感到错愕吃惊,而你方才心虚的表情,说明你根本就不是王爷。”
沈云边想,心虚,我有吗?
殊不知这句话也是何渡江的试探,何渡江见她听到“心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