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柔县主不像是那样的人……”秦四嘀咕了一句。
嘴虽硬,心里却信了金城的话。
毕竟慧柔做过一大把荒唐事,哪怕秦四再喜欢慧柔的容貌,也得承认,刚说的那些,听起来都是慧柔的作风。
发觉秦四神色松动,金城县主当即受了鼓励,说出的话越来越难听。
除开众人皆知的事件,剩下的一连串的句子中,怕是只剩下慧柔的名字是真实肯定的。
“从前是我傻,被他利用得团团转。”金城凑到秦四面前,耷拉着眉毛,一副又恼又自责的样子:“明明看到除了广安侯和先前订亲那位,他又勾搭了别的女人,还上过沈妙如的画舫,竟还是傻傻信了他的狡辩吗,在外人面前,帮他维护声誉……现在回想,自己才是最大的笑话。”
先是瞧不起读书人,后又跟女子不清不楚。
金城说的两条全都撞到了秦四最介意的事上,之前因为美貌而多出的容忍瞬间消散,秦四也觉得自己被慧柔骗了。
“此人擅于伪装,背地里做出这些丑事!县主不必自责,你与秦某人一样,都是被骗的可怜人儿。”
话说到此处,旁边听声的人忍不住发出噗嗤的笑声。
秦四和金城的头双双朝着声音的来处转去,但被架子挡住了视线,想要转过去瞧清楚时,对方已经收好尾巴,躲到了别处。
凝儿带人出府采买,忙碌过后,想着差不多到曾典散值的时辰了,便来到附近街巷中随便寻了一家店铺等人。
好巧不巧,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同是男子,凝儿哪能听不出金城的小心思?
再想到近来京中传闻,过去嚣张跋扈的慧柔县主成了傻子,还被昔日好友在背后如此编排,凝儿觉得好笑,一时出神,乐出了声,回过神后,立刻躲去了旁边。
这对女男找来找去,在店内晃悠个遍,先前只闻声不见人的客人们,这回知道了方才对话的主角都是谁。
正赶上慧柔出事的消息传得热火朝天,新鲜出炉的友人爆料又怎能被放过。
而金城的注意全都放在讨好秦四上,殊不知自己刚惹出了多大的麻烦。
凝儿也想将这些八卦都抖落出去,但今儿个他不走运,在店内多看了一会儿热闹,误了接曾典的时机。
等到想起时间,走出店门,就瞧见过来找他的曾典被两个少男拦住。
其中一个举止端庄大气,站定在曾典身前说着话,然而凝儿的注意全都被另一个半低着脑袋、不说话的男子夺走了。
青涩而妩媚的眉眼,满京城里都很难找出第二个长成这样的。
只要见过一面,就很难叫人忘记,哪怕是在画中见过的。
左相府的范逸颜,被曾典随手选中的夫郎。
本就恨得牙痒痒,这回见到真人,凝儿对范逸颜的憎恶只多不少。
后槽牙无意识地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咯吱声。
凝儿的视线在曾典和范逸颜之间移动,终于在那二人四目相对时彻底爆发。
他气冲冲走过去,每一步都迈出了正宫捉奸的气势。
走到近前,连一点注意都不肯施舍给范逸颜,直接将对方视为无物,用大半个背部对着对方不说,还挡在了曾典和范逸颜之间。
曾月浓和范逸颜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满京城里能给他们脸色的人又有几个,如今却被皇女府的一名小厮给无视了。
曾月浓蹙了蹙眉心,本要发作,因为顾及到好友跟曾典的关系,才生生忍了回去。
只是沉了脸色,冷冷地看着凝儿是如何贴近曾典,又如何故作亲密。
眼瞅着主仆俩贴着衣袖,凝儿自然而然地跟曾典说起府中事务,融洽的气氛让旁人无法加入,因凝儿与曾典年龄相差无几,范逸颜不可避免地误会了。
他抿着唇,见到曾典的欢喜登时退散,变成了难言的委屈。
凝儿比他们更早认识曾典,近身伺候的这半年里,已经将曾典的性格了解得大差不差。
知道曾典在女男的感情上非常迟钝,人又护短,恐怕并不会意识到凝儿的靠近有何错误,只是察觉出凝儿的举动有些无礼。
于是曾典明着训,暗里护地说了自家小厮一句:“我就站在这儿,你急什么,都忘了规矩,看到公子不知道行礼?”
凝儿计划得逞,听从曾典的话,转过身跟两位公子道歉请安。
“凝儿见着殿下太高兴,没注意到二位公子,有失礼的地方在这儿跟您赔罪了。”
话说得像是没错,可经由凝儿的嘴说出,就让对面的二人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再加上凝儿飞扬的神情,活脱脱像是个争宠掐尖的侍君通房。
曾月浓攥紧拳头方才忍住不适的别扭感,而范逸颜眼巴巴看着曾典,自己都不知道抱得是何期待。
关键时刻,还得是曾月浓帮他问:“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