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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能窥见人的记忆吗?还是那只是单纯的幻觉而已?
她缓下来的脚步让昆图斯看出了端倪,他出言提醒道:“这只是个怪物而已,你不用紧张也不用怕,别回头就没问题。”
舒徽妜当然知道那只是个引诱着她的怪物,但她忽然发现,自己离家已经大半年了,她已经有那么久没有再见到母亲,没有听她叫过自己的名字了。
前面的姑娘埋头往前走着,头一次没有应自己的话,昆图斯觉得奇怪,但他的的确确一直盯着舒徽妜,她没有回过头。
“怎么了?”
最终舒徽妜还是什么也没说,她只是告诉昆图斯自己有些害怕而已,昆图斯也没再追问,有的时候他其实并不明白舒徽妜脑子里想的那些东西。
那些她觉得难过到要掉眼泪的事,昆图斯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他不理解,但他会顺从舒徽妜的心情,既然她不想说那就不说吧,有些情绪还是得自己消化的。
但内心脆弱的时候最容易动摇,昆图斯知道那只藓灵一直跟着他们,为了不让舒徽妜趁他不注意被骗到,他和她说起了自己过去在伊莎贝拉那里听说过的神话故事。
“你知道吗,其实藓灵这种东西,在很多神话故事里都存在过。”
他很少讲故事,甚至他听说过的故事都没几个,但现在他很想跟前面看着背影就很寂寞孤独的姑娘说点什么。
“神话故事?”舒徽妜不明白昆图斯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却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太阳神的儿子俄尔普斯与某个仙女相爱,但这个仙女在婚宴中不幸被毒蛇咬伤身亡,俄尔普斯去地狱用自己的琴声打动了冥王,让仙女有了重回人间的希望,但冥王告诉俄尔普斯,他在离开地狱之前千万不能回头,否则那个仙女将会不再属于他。”
昆图斯对这种神话体系并不清楚,也不明白都是各种神明仙女了为什么还能被毒蛇咬死,当时听完也就图个乐,不过是因为联想到了藓灵才记住了这个故事,跟舒徽妜说起来时也不怎么有条理,但舒徽妜还是被他的故事吸引了注意力。
“那他们最后走出去了吗?”
这种故事说到底与那些什么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并无二致,不过就是写了两人如何相爱,遇到了阻碍又共同抵抗困难最终在一起的过程,所以舒徽妜觉得这些故事大抵最后都会有个团圆的结局吧。
“没有,俄尔普斯没能控制住自己,在即将要踏出冥界的那一刻回了头,他所爱的那个仙女再次坠入冥界,再也回不来了。”
故事的细节他记不清了,但那个不靠谱的神子大概也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引诱才忍不住回了头,那不就是和藓灵差不多嘛,说不定当时写这个故事的人就是从遭遇了藓灵的人身上获得的灵感。
这样荒唐的结局再次让舒徽妜沉默了,在西大洲,就连神话故事都不能有个美满的结局吗,这个地方真是差劲。
见她不说话,昆图斯绞尽脑汁又想到了一个故事:“也不止这个,在某个宗教的圣经里,上帝毁灭了城市,只有一家人从天灾中逃脱,天使告诫他们前往避难所的路上千万不要回头看,但那家人中的妻子违背了天使的话,最终变成了一根盐柱。”
这些故事也不过是教会希望信徒坚定信念,不要轻易因为诱惑而动摇而已,但放在眼下还真有些相似。
“那他们遇到的都是这个藓灵吗?”既然昆图斯这个时候说起这些故事,大概是有些关联的吧。
昆图斯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随口说点什么想让舒徽妜的兴致高起来而已。
“谁知道呢,编的故事而已。”
他装作随口说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眼神就没从舒徽妜身上走开过,他不知道她听见那个东西说了什么,但她现在看起来很难过。
良久,舒徽妜才开口:“我不会回头的,我只是想母亲了。”
她向来是很听话的,尤其是在怪物的事情上,对昆图斯的指示几乎是说一不二地遵从,并不是因为昆图斯在她面前有多强硬,而是她全身心地相信他。
只是她现在真的好想母亲,哪怕是骗她的也行,她好想多听听母亲的声音。
脑袋上突然挨了一下,昆图斯的力道轻得他都有些不确定自己究竟拍到没有,但还是吓了舒徽妜一跳,若不是他拍完之后手还留在她后脑勺上撑着地不许她乱动,她可能会被他吓得回头看看。
“现在想这个干嘛,我都说了要送你回去的,到时候你在家天天看着你母亲都行,看到腻。”
他胸有成竹的声音像是悬崖边的一棵劲松,在她要掉下深渊时给了她可以攀住的东西。
对啊,她会回去的,昆图斯说开春后就有船,已经没多久了,虽然赶不及在年节时与家人见面,但只要能回去,她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