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儿子以后,关于孩子的喂养问题,新手夫妻两个就一直存在些分歧,师暄妍蛮横地要按照自己的来。
在她眼底,宁琛毕竟是个新生命,小小一团的孩子,脆弱得就如同一件琉璃制品,稍不留神就能摔碎了,得寸步不离地看顾着。
这点是与太上皇不谋而合的。
太上皇的“隔辈亲”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而宁恪却觉得,除了必要的食水,其余的都可以散漫饲养,甚至偶尔铁血。
她越是着紧孩子的事,以至于忽略孩子他阿耶的感受,拈酸的陛下这种观点就越旗帜鲜明。
到了后来,宁恪显然成了一名“激进派”。
看他作壁上观地在一旁指点江山,师暄妍就来气。
干脆甩手一丢:“你既然说得头头是道,那以后我不管了,你自己养。”
皇后没说二话,但言外之意就是,养好了不奖,养坏了我咬死你。
与皇后的默契,让陛下心有戚戚焉。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领了一个全天下最难的活计。
但,与其让师般般每夜都得忍受被孩子吵得失眠的苦楚,不妨他来吧。
身体再疲累,也总好过心疼。
只是陛下到底还是低估了宁琛强大的破坏力,毕竟是自己亲生的种,骨子里的叛逆桀骜,是一脉相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才周岁,他就知道把老父亲气得挂脸冷笑。
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陛下幼年时深受了“陵节而施”的苦楚,又怎么会放过自己一岁的儿子。
别说太子殿下在娘胎里时,就开始受到《论语》的熏陶了,来到世间的第二年,他就被迫要张嘴叫人。
可怜这孩子,甚至都还不会走路。
哦,说到走路。
宁琛的走路也是在阿耶的手底下学会的。
初始,那小家伙的双脚一着地,身后托着他的肩背的双臂便倏然放松。
还没有建立“自己也会行走”的概念的太子殿下,没有任何人扶持,一屁股摔倒在地。
敏锐的痛觉,是每个小孩子与生俱来的天赋,小太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以后不消说二话就开始嚎啕大哭。
他的哭声,冲着人的耳膜。
几个内监都于心不忍,想劝说陛下要不算了,太子殿下其实还小。
宁烟屿旁观着孩子的撒泼打滚,和他的窘迫,却未置一词。
小东西的脚底下已经垫了一层软毡,摔不痛也摔不伤,只是人性本惰,再小的孩子也会从经验当中摸索出一个道理——
哭闹是达成目的的唯一捷径。
这个认知,会让本来就怠惰的孩子,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和猖狂。
此风不能助长,此念不能姑息。
一岁的孩子,本来就应该学习走路了,旁人越会纵容他,宁烟屿自己就更加不会。
陛下没有上前,也没有让任何人上前。
他旁观着宁琛的哭,忍着那刺人耳膜的噪音一点点充斥整个大脑,挑战着他本就烦躁的神经。
不过孩子的体力毕竟是有限的,当他意识到,阿耶今天是铁了心要让他站起来,并不会因为他的撒泼无赖而有分毫心软以后,对这条已经过时的“捷径”,他聪明地选择了放弃。
抖擞抖擞精神,振作起来,宁琛用奶胖的双掌撑住了脚边的软毡,坚定地朝着阿耶爬了过去。
在场的内监女史大约有十来人,但宁琛所选择的地方,只有那一处——阿耶所在的那个地方。
宁烟屿负手向身后,立身若岩,岿然不动。
幼小的孩子,坚定执着地向他爬过来的时候,纵然顽石般的心,绷得再紧,装得再硬,也难以自制出现了细微的崩裂,心尖冒出了一丝烫意。
不够。
宁烟屿心中说道。
这还不够,他须得自己站起来,主动地,站起来,以一个人的方式,挺直他的脊梁,以日后山河日月重负在肩也不会将他轰然压坍的坚秉与勇毅,去面对六合之中所有风浪。
小小的宁琛,身体里仿佛有
一股潜藏的韧劲儿,他似乎开始觉得,这种方式爬到阿耶的身边,太慢了。
以阿耶的耐性,也许不会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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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快一点儿。
所以潜意识支配着这具能力还不够充足完善的身体,终于,在一个万众屏息、凝神以待的时刻,宁琛松开了他的小手,撑起了他的小脚。
原来那并不是很难。
当他站直身体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了。
贴着奶膘的小脸,那双漆黑的葡萄大眼,露出一丝惊奇之色。
他看向面前巍然如岳的伟岸身影,在阿耶无声无息的动容中,试探地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