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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魁首文章独让君(1 / 3)

会试二月开考,三月发榜,考官也多,按理是要比江南万人乡试要轻松不少,然而丙寅科的考官依旧疲惫不堪。

“老夫半个月没回院里,已经深觉思念了。”

衡鉴堂里,任副总裁的翰林学士廖涵仰头阖目,手用力地搓了搓脸说道:“真不想再看文章了。老夫浸淫时文一辈子,从没觉着如此面目可憎!”

同僚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张释一边眯着眼读卷一边笑道:“从这一批里选出拔尖儿的,日后全分在你手下,那等不堪的才轮得着我们科道。想一想都是为你白做嫁衣,得了便宜还卖乖儿。”

“那能一样,回翰林院多好啊。这个月经筵也开了,翰林官儿也不是眼前这等雏儿。文章写得也妙,经筵上说话也好听,还能见着圣上,不似在这儿对着尔等几个老脸。”廖涵说罢朝上首的总裁甄桐笑了一笑,“当然,中堂还是的温文尔雅,俨然宰相风仪。”

甄桐笑道:“圣上出了名的美姿容,老夫年纪大了,再怎么着也皱得如老菊一般。所谓温文尔雅也是不得已,老夫倒想跳脱,只是迟缓发不出少年狂罢了。”

几位总裁官里最年轻的户部尚书赵椿听不得年龄资历之类的话,不动声色地拿天子岔话:“圣上好美仪容,也不知今科咱们选出来高中士子有没有相貌不堪的,多少往十名往后移一移,也免得殿试平白叫圣上注意到引来厌恶。

张释附和道:“老夫也喜欢进来些俊俏后生。哎,要是誊卷官能将人容姿老实写上就好了,如林翰林那般风度绝佳,文墨稍次也未尝不可。”忽而一顿,向甄桐说道:“下官记着中堂世交家的那位解元也来赴试了?应该不错吧?”

甄桐颔首道:“这又如何得知?你不曾见过吧。”

“虽未见其人,但与节度使老王多熟啊。”张释笑道,“老王目若岩电,轩然霞举,京营里数他最显眼,下官就想着外甥肖舅嘛。”

廖涵想了一想笑道:“老夫前年时在官驿乱中见了一面,不太像王节度,是老荣国公的稿子。不过这也白忖度,若是乡试还能从文风中猜一猜,会试里难寻。”

赵椿说道:“倒有个法子,只怕从第三场策论里寻去容易。这样的门第,又有老孟那样如椽大笔的先生,制艺且不论,按理是经史时务策要比其他那等死读书的举子要好罢。”

“老夫现在还记得那篇《治吏平法论》,不知今科正经殿试时能不能见那样珠玉文章。”张释说罢竟随口背了一段,“‘上求实效而下务虚名,以拘守绳墨为慎,以奉行条律为勤,以安定无事为能’,其实切中时弊。”

“今科圣上要重策论,这便是运道了,只是苦了我等比前几科的同僚辛苦。”

廖涵不置可否,随口一句说完,翻着眼前的墨卷又烦躁起来,纸被他抖得哗啦一响:“与各房官、阅卷官说了要慎荐,三场的策问很重要,结果这都什么?头场的八股好了便荐上来,没奈何,所以三场就算是空策也能荐在里面。眼前这本的倒不是空策,首场写的很好,二场就是胡作一气,三场第五策干脆胡编,怕是根本没想过看什么律令刑统。还不如空着,好叫老夫以为是来不及。”①

赵椿好奇,将那一荐卷拿过去翻了一翻,看着先皱眉,后反笑出来:“这等人,殿试策问怕是取不了高等的,按以前之例说不得便要入科道习学,其实反而误了他。你看他这尚书题写得极好,说来适合翰林院修书去,你倒不耐烦。”

他说完,便将卷子递给张释这位科道官。

张释看完久久不语,过一会儿方才冷淡说道:“经史时务策不好便罢了,取了也不是不可。但这论语题写得这样,那不得不罢免了……荐此卷的是那个尚书房官?不会联系时政就该本本分分地展露他的学识,天子礼该如何是他能讽刺的吗?”

一时衡鉴堂内俱静,甄桐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温和笑道:“老夫看看罢。”

说来此处四位大员经历各不相同:甄桐与廖涵年历最高,如今官职也是受太上皇所擢,赵椿年富力强,却是以才干而非资历品行当得大司徒,而张释与其他三人最不同。

谁人都知道,他虽然也曾在都察院打熬十余年,其实是以今上曾经王府长史的经历擢为三品都察院大员的。他人贵在资历、才干、声望,独他贵在体察上意。

甄桐细细看了,此人确实才学颇深,文章也堂皇富丽,尚书钻研犹深。就科举重首场的风气,取高中也定无异议的。然而他的论语题固然是煌煌述圣人言,在座却皆是做官久了的,那能看不出这举子是刺圣人“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了。

廖涵不愿明说,赵椿找了借口递给张释,谁知张释却不愿“心领神会”,一口抖落出来了。

“难得遇见尚书钻研这样好的士子,连老夫一时读了都觉不赞一词,房官自然拍案。”甄桐不愿牵连房官,只轻轻揭过此事道,“不知今科那位士子以钻研《尚书》出名,料来年轻,所以才冒失了些。”

廖涵道:“有一位,浙江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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