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溪弯下腰,把倒地的林璧吟扶起。
那双黑眸冷冷清清,扫了宋翡一眼,又好像只是错觉,脖颈处环着的翠青蛇抖擞着身子,重新爬回他的衣领。
那些铺天盖地的情感,那些秘而不宣的情愫,都在一场大火里燃烧殆尽。
白华溪扶着林璧吟,一步步离开。
他们就此背离。
宋翡不得不承认,他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的那一刻,心里头莫名有些空落落。
当下的情景一点也不容许她多想,一点点地,她摸上自己的胳膊。
那里完好如初。
明明刚刚穿过门时,腿,胳膊,臂膀,都火辣辣地疼。
宋翡喉咙生涩发紧,眼里蓄满泪水,掉线般落到地面。
瞳孔倒影里尽是不断攀升,不断蔓延的火焰,她突然想起,有次,许听章在宋翡失眠的时,给她读的睡前故事:
“火焰没有吞噬他的皮肉,而是不烫不灼地抚慰他,淹没了他。”
“他宽慰地、惭愧地、害怕地知道他自己也是一个幻影,另一个人梦中的幻影。”
本延伸而下的,释迦摩尼的蜘蛛丝突然断裂。
她明白了。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的话。
她作为外来者,破坏游戏本身的生态平衡。
她是里面的病毒。
游戏一次次重启,都是为了扼杀她。
宋翡哭得难以自控,蹲下身,火一点点爬到她身旁。
她看着这些火光,默念着。
反复循环即永生,肉|体永存即永生,永生即无限,永生即诅咒。
门口传来阵阵撞击,生硬又尖锐的声响打破这一切。
“小翡,小翡,你在不在里面。”一贯平静的宋间衡,此刻声音颤抖,带着些许哽咽的泪意。
宋翡泪水还挂在眼角,闻言,她下意识起身,双腿保持同个姿势太久而发麻,她一个踉跄,重新跌坐回去。
那些疼痛微不足道起来。
像失散的孩子重新回到母亲怀抱,宋翡嘴角抽动。
“哥……”她视线模糊,往里面走,“哥……我在这里。”
那些火和虫子的趋光性别无区别,在她眼前高高耸立,迫不及待地把她包裹起来。
宋翡感觉自身每一寸的表皮,都要被硬生生扒下,那些疼痛顺着皮囊,透进骨头。
骨头暗戳戳地疼,她顿时失了力气,跌跌撞撞到角落,冲外头大喊:“哥,你走吧,你不要进来了。”
他撞击声更利索了些,门在他撞的那一刻,颤抖起来,顺而重新恢复如初。
宋翡冷静下来,死死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哥。”
外面的动作停下。
“你放弃我吧。”
宋间衡语调高昂起来:“宋翡,你是不是疯了。”
“该死。”他低低咒骂着。
脚步声急促远去。
宋翡呼出一口气。
……
宋间衡眉眼带着戾气,眸子里渐渐积蓄起一场狂风暴雨,他手上青筋暴起,那骇人的力道足以把眼前的人提起。
她鲜少见宋间衡动怒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惊恐,逐渐缺少的空气让她下意识,用手去掰开禁锢,却是蜉蝣撼树,无果。
她眼睛往外突出,牙齿颤抖起来。
“你做的是吗,杨思曼。”宋间衡一点点靠近她,直直和她对视。
她呜呜呜地叫着。
宋间衡在一瞬间放开手,杨思曼整个人都软在地上,干咳起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死死踩住她的脚踝:"我不跟你多废话,把备用钥匙交出来。"
"不然。"他似笑非笑,脚下用足了力道。
杨思曼尖叫起来,手里颤抖地往兜里放。
他收回脚,低下身,面无表情扯出她的口袋,拿出那把钥匙。
他转身,弓起脊背,像野兽捕猎般,充满爆发力,狂奔起来。
钥匙在他兜里上下颠倒,腰间传来明显的异物感。
他轻轻呢喃:等我。
宋翡拖起沉重身子,踩着那些乖张的火,往前走着,来到阳台,她双手握住栏杆,随后把腹部压在那处,往下看。
雪花在春天落下。
她保持这样的姿势,岿然不动,想起游戏里,她大概也是在这样的栏杆前,死死攥住白华溪下坠的身体。
最后还是花落到地上,和灰尘,泥土,虫豸等融为一体,最后腐烂。
她如何从这凌迟般的疼痛中解脱。
一跃而下就好了吗,如果死不了呢。
说不定,她会在一瞬间砸成肉泥,器官被撕碎,飞溅得到处都是,蛆虫会一点点啃食,繁衍。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