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阴谋2(2 / 3)

当蒙古人的手扼住他的咽喉时,一种往昔的恐惧随着骨节的收紧纠缠上来。当时他由于无法排汗高烧不退,导致呼吸艰难,无计可施的医官站在他床边,双手合十祷告着,悲哀地祈求他努力呼吸挺过来。当时应该鼻子塞住了,就算没有塞也绝对不好受,鼻涕和脓水糊在横跨三分之二张脸的绷带上干了湿湿了干,而那张脸早已像受热的腊一样丑陋地熔化。

杀了我吧。

他只想对医官这样说。然而张口呼吸时只有胸腔徒劳地起伏,真正吸入的空气并不多,还引发一阵痉挛呛咳,因为他的喉管被侵蚀得如蛛网一般难以捕风,肺部情况也并不比皮肤好多少。薄被之下,他握紧尚且听话的左手锤在床榻上,动作不大无人知晓。

你没有资格这样对我。不论你是何人。

无人能陷我于无力之境。

我抗拒。

我坚持。

伴随着死亡恐惧的是喷薄而出的怒火。他先是以最后的力气攥起右手一拳猛击对方喉结(这是她对他说过的紧急制动位点之一),并扯住其领口,趁着失去反击能力的一刻以空着的左手抄起一把不知何时遗落在一旁的弓将对手晕乎乎的脑袋套了进去。

发力、猛拽。

对方脸朝下摔倒在地,他跨上他的背去压制,以弓弦勒住蒙古人的咽喉,膝盖顶住他的颈椎并转移全身重力压住,双手持弓身拼命向上拉,最后转为用手肘架住弓往上抬。经历过血腥的奋战,杀戮不知不觉已成为本能,而那时他尚未意识到。

他咬牙、仰头看着一片湛蓝的天空,它永远不因地面上的血污改变干净的本质。不过很快又有兀鹫划过天际。颈动脉传来的心跳犹如重骑兵的蹄声,鼻腔里满是血腥气,混合着咸腥味的唾沫从牙缝间流下......这是他最疯狂的一次一对一拼杀,尽管一开始他没有想要了任何人的命,也不相信自己能不凭借利刃杀人。

蒙古人死了。

勒痕很深,椎骨似乎也断裂了,脑袋几乎掉了下来。死相非常恐怖,一度成为他十几年内的梦魇,尽管当时他表现得相当镇定。

她怎么样?

他不愿多看一眼尸体,眼前发黑气喘吁吁地挣扎着直起身子,挪向那个女子。然而她已然失去了正常人的反应,她喉咙里漏出嘶哑的喊叫,紧咬牙关口吐白沫,开始浑身抽搐,不断有血污从她身前身后流下,仿佛她单薄如纸的身躯早已被化为白刃的痛苦贯穿了。

“交给我吧。”

这时尤里乌斯不知从何处出现了,或许是远远跟着他们过来的。他好像目击了方才发生的事,却镇静得像一尊石像。一双僵硬的手臂从脱力颤抖的手臂中接过一副轻飘飘的骨架。

奥尔罕也上前协助他查看女子的伤口。

“没救了。”突厥商人说着,取下罩在她腹前的陶罐(他这才意识到她身前还有异物)。“他们用绳子把它固定在肚脐上方,里面放一只老鼠,加热陶罐,让畏火的老鼠撕咬她的腹部,并钻入。这是一种东方的酷刑,不会马上死但相当折磨人。”

她陶罐下的腹部确实炸开一团血花,而且那团搅烂的皮肉抽动着,伴随着她自身的抽搐。

最终金发的领主抬起女人的上身置于膝上,轻轻抱着她的头颅,尽量以温和清澈的声音唱起了一支圣歌。是古老的高地德语,鲍德温听不懂。尽管女子也不可能听懂,他们宁愿相信这能起到安抚的效果。这是他们最后能够做的事了。

“?lrêrst lébe ich mir werde,

我罪人的双眼,

S?t m?n sündic ouge siht,

看到圣地——这充满圣恩之地,

Daz here lant und ouch die erde,

那刻,

Der man s? vil êren giht,

生命才有了意义,

“Ez ist geschehen, des ich ie bat,

良久的祈祷终得回应,

?ch bin komen an die stat,

我终于到达,

D? got menischlichen trat,

上主俯身为人之地,”

他哭了,一边哭一边唱,圣歌原本的曲调也非常悲凉。他感受到怀里女人的抽搐缓解了下来,但这还不能终止她的痛苦。歌声没有停止。他固定好她脖颈的位置,按照高迦米拉告诉他的锥骨节数。这是对重伤士兵做的常见之事。

“D? ér sich wollte über úns erbarmen,

他除免世罪之时,

D? leit er den grimmen 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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