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泉兴与妻子闹翻后就离家出走,白天上班,晚上就流浪着住宿,有时住在桥门洞,有时住在车站,有时与乞丐住在一起……妻子托父母及亲戚朋友来厂中劝他回去,可他抱定宗旨不回家,不达离婚目的决不罢休。劝说人也只能知趣而退。
屋漏又遭连夜雨,厂里觉着张泉兴道德败坏,及上厂中找他的人多,影响不好,列入了下岗名单。幸好,张泉兴有一身好技术,还能在外打零工度日。
一天下班后张泉兴找到李兰,二人在小花园坐下,李兰继续尽力调解:“你妻子不同意离婚,咱们是有情无缘,成了大逆不道,道德败坏之人,已犯了法。大水冲了龙王庙,祸不单行,你不但丢家还丢了工作,这样死死地拖着吃尽人间苦也不是个办法,你还是回去夫妻团圆吧。我也可以嫁人。”
张泉兴含泪说,:“我决不放弃你,精神所至,金石为开,坚持到底就是胜利。总有一天她会同意离婚。”
李兰耐心劝:“夫妻不和亲戚朋友也不好收留你,照顾你,如果咱们租房住你妻子更要大闹天宫,这样的日子一天也难过,夜长梦多,你怎样坚持?”
张泉兴铿锵有力说:“我誓死要与妻子离婚,与你结婚!”
李兰含着泪说:“可这条路太辛苦太艰难了。”
张泉兴却乐观地哈哈笑说:“要是离婚了,咱俩结婚了,那多么幸福啊!心有所向,便所向披靡!我每想你一次,心里便开出一朵花,此刻我的心是一片花海。辛苦艰难已踏在我的脚下,软绵绵的,我当作享受。”
李兰被情人的豪情壮志,豪言壮语所打动热泪盈眶问:“哪你有什么打算?”
张泉兴说:“真正的强者,不是没有眼泪的人,而是含着眼泪奔跑的人。面对这现实,我必须要学会从容、淡定、坚强。我想换一个城市去生活,这样妻子及家人也找不到我,凭我的技术和才能,我定能闯出一片新天地,等我站稳了脚跟,再来接你母女。你也就辞职,咱们一起到外面拼搏,成一个新家。我就不信混不出个人样来。这样咱们就有时间与她耗,一年、二年、三年都不怕,火候到肉自然烂。”
李兰被逼到了悬崖上,不能进,只能退。她顾虑重重说:“我总觉不踏实。” 张泉兴却鼓舞:“相爱的人在一起就是踏实。”
李兰心乱如麻,她想:生命不过是一个长短的过程;转角不过是过程之中每一个小小的接点。谁会知道在下一个路口,遇见的会是什么。只有走过去才会发现,原来这就是生活。反正没有舒适的家,是租房住,到哪儿都一样,心爱的人若能闯出一番新天地那求之不得,这到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条路是好是坏如今还不清楚,可总得闯一闯,走一遭,失败了再作打算,反正心中有一个念想及等待总比心中空落落的强。于是她只得勉强同意。
皓月当空,把一个废旧厂房也镀上了银色。张泉兴在一个角落铺上了一些稻草,上面铺了一张旧席子,拾来了二条旧被子洗净晒干,离家后经过各地流浪住宿后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固定落脚点。李兰颇觉过意不去,情人明天要走了,今晚特地寻来看望他并作送行。两人并排坐在破的双人沙发上——
“今天月亮正圆啊!”
“花好月圆,月亮正为我们祝福。”
“满天星星眨眼在看我们呢。”
“星星在为我们贺喜。”
“听这是什么声音?像鬼出现,你看壁上有晃荡的鬼影。” 李兰缩成一团,瑟瑟抖。
“别怕,有我呢。” 张泉兴把一块小砖头扔了过去.二只黄鼠狼放着臭屁窜出去。
吓人一跳,二人不约而同笑。李兰深有感触说:“偷偷摸摸,神情紧张,担惊受怕,这不是好日子。”
“先忧后乐,先苦后甜。冷吗?”
“一直暖到心中。”
两人山盟海誓,信誓旦旦:“我爱您!海枯石烂不变心!”“肝胆相照!”
唧唧,嘶嘶、叽叽、咯咯……小虫的叫声为他们奏乐,鼠窜,猫捉老鼠,猫玩老鼠,为他们做伴。“啊!”李兰突然一个抖索痛得大叫。
“怎么啦?” 张泉兴体贴入微问。
“被虫子咬。” 李兰娇声答。
“该死的虫子也来凑热闹,往好地方钻。”张泉兴幽默风趣说。
“你还没离婚,咱俩是偷情。天地不容,连虫子也咬牙切齿。” 李兰象征性地比喻说。
“不许乱说,咱俩是真爱。”张泉兴忙捂住了李兰的嘴。
半夜月亮已西沉,屋中暗了,两人背靠沙发背坐着打盹“啊!”突然李兰在睡梦中惊叫。她已吓得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张泉兴也被惊醒,忙问:“怎么啦?”
李兰颤抖着说:“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一条大蛇爬到我们脚边,像真的一样,还暖乎乎的。”
张泉兴脱口而出:“我也梦见了……咱俩是同梦,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