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微不会轻易提及厘清的婚姻大事,更不会主动干涉其中。
毕竟,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他插手算怎么回事。
再者,情爱之事他也做不了主,何必插手,平白惹人不快。
再有就是……他还小,大可不必急于一时。
九微都不提,厘清自然是更不愿意提及。
他从未想过这些,现在这样他觉得挺好的。
说到底,厘清也不过弱冠之年,与情爱一事尚且朦胧不自知,谈何婚丧嫁娶?
更何况,他此刻自己心里还拧巴着呢。
这个人当真对自己喜欢谁不甚关心……
怎么就不关心呢?他应该关心才……对?
对吗?
似乎……也不太对。
也不能这么想吧?
他成不成亲,与谁成婚,关殿下何事?
……
是啊,干他何事?
也不对,其实也可以和殿下有关,只要……
只要……
只要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厘清却无端通体发寒,不敢再深想。
可这念头已落地生根,挥之不去。
可偏偏厘清说不清道不明的,只能先拧巴着。
……
厘清坐在九微对面兀自拧巴出神半晌,不知怎的了,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九微身上。
天气渐暖,衣着也不似冬日里那般厚重,就显得他整个人愈发单薄了些。
再往上看……那抹白绫就很刺眼了,厘清越看那白绫越不顺眼。
这样的人,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这接近一年的时间里,厘清跟随东君学习管理天阙大大小小事务,免不得和各种人打交道,自然也就无可避免的知道些天阙中的隐秘。
比如,叶锦严格意义上来说,并非天阙中人。他是殿下年少时下山游历时遇到的挚友,自愿来天阙当个挂名堂主,随时都可以离开天阙。
比如,主管审讯的云堂主云逸和远在大梁歌舞坊的妙音娘子其实是相互爱慕的关系,是以云堂主经常不再天阙,而是在大梁待着。嗯,与心悦之人在一处。
再比如……眼前之人的眼睛。
他的眼睛也不是自打娘胎里出来便目不能视,而是在老殿主去世那段日子里才开始逐渐开始看不见的。
厘清垂下眼帘,盯着杯盏中起起浮浮的茶叶。
他的眼睛,是被人下毒暗害所致……
可惜他当时不在现场,厘清心下惋惜——
如果当时他在殿下身边,他一定会保护好……
也不一定,毕竟,他不是叶锦,分辨不出毒药,他只会舞刀弄剑……
厘清有些挫败,心里平白生出几分戾气。
那群害了殿下的人都该杀!
统统杀掉!!!
九微:“……”
坐在一旁的九微不明所以,察觉到坐在自己对面之人情绪几番波动起伏。
怎得还有杀意?
于是,便主动问起:“怎么了?”
……
“殿下……”厘清犹疑片刻才继续说下去:“叶锦说,您的眼睛其实是有希望复明的,只是还差一味药引。”
这时候倒是用起“您”这样的字眼了。
九微心下好笑,也并没有觉得他这问题问得突兀。
毕竟,他是他的掌使,有些事迟早要都会知道的。
是以突兀的问题并没有让九微产生什么情绪波动,面色如常平静反问:“那又如何?”
“会找到的。”
九微你感觉到他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也听出了那语气轻且坚定,一时反倒不知说些什么。
厘清见九微沉默,以为他不相信,急忙找补:“就算现在找不到,将来也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
“嗯。”
对于眼睛能否复明一事,九微早已不在意了,或者说早已习惯眼前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可厘清说这话时极为认真,仿佛是什么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这么多人都找不到,还挺敢说……
但不知为何,九微却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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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出自唐代罗隐的《自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