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域躺在床上，窗帘没有拉开，只留了一盏壁灯，整个房间显得昏暗厚重。
他撒了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慌。
他确实是从阿塔纳赶来的。
庄域今夜有些难眠。
他很少有后悔的情绪，但在凌黎这件事上，难得的犹豫又反复。
如果当初他再果断一点，凌黎或许能避开去那艘船。但如果他手段强硬，恐怕凌黎从一开始就不会跟他走。
当那封带着凌黎死讯的密报传到他手上的时候，他一时竟然不肯相信。
可是军方连轮船的残骸都无法打捞起，只能派人潜水搜查，不少尸骨已经被冲刷不见，还有的被啃噬得面目全非。
庄域第一次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好在，凌黎还活着。
这比什么都重要。
林风曾经笑他胆小鬼，庄域不以为然，但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确实是个胆小鬼。
喜欢上凌黎的原因已经随着时间被冲刷得很淡，他大概只记得，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看见凌黎一个人操纵着风。
从此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天一早，庄域洗漱完，准备出门给汽车加满汽油。
昨天开了太久，差点连这里都到不了。
凌黎打开卫生间，她换了一身便装，貌似还给自己剪了个头，发尾有些参差不齐，扎了一小撮在脑后，有几缕落在了耳旁。
她打了个招呼：“去加油？”
“嗯，早餐可以叫客房服务，楼下也有…”
“我跟你一起吧。”
她把自己收拾得很利落，又像是什么牵挂都没有，随时能走人。
庄域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
两人在楼下买了两块冒着热气的葱饼，凌黎的胃口不大，只吃了一半，就开始觉得咽不下去。
庄域把车开到加油站，给了工作人员一叠钞票，让他再多拿几桶，放在车后面。
凌黎靠在车门，盯着路对面的一条集市。
庄域注意到她的视线，提出建议：“去逛一圈？”
他虽然是询问，但已经又给了工作人员几张小费，并把车钥匙交给他，请他帮忙加满后停到外面的停车场去。
这个集市不大，基本都是小摊贩，花样还算多，吃的玩的都有。
凌黎在花店停了一会，看着香槟玫瑰：“插在客厅里怎么样？”
庄域没说话，摘了几支，付了钱包装后，递到她的手里：“很不错。”
两个人后来基本上都是在闲逛，走走停停，但买的东西很少。
凌黎没有再对什么东西表现出兴趣，庄域想，也许是他表现得太过随她。
上次他什么都没有给她买，她自己却很有主见。
买了吃的，买了茉莉花，还买了麻醉剂。
他们走到一家贩卖电子设备的门口，庄域侧头问她：“有手机吗？”
凌黎摇头，之前用来跟钟叔联络的手机已经被她丢了。
庄域带她进了店里面，挑了一款价格适中的手机，把自己的号码存了进去，又把她的号码存进自己的手机里。
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十分明显，下一个落脚的地方，需要两天的车途。
庄域在附近较大的连锁超市里买了很多东西以备万一。
中午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后，他们便带着东西退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