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转瞬即过,天孙玲珑并未苏醒,四天之后、玲珑仍未苏醒,六天之后、公主依然没有醒来,木子因独自坐在床边,片刻不离守候观望。
蹇叔、韩婶一日三次,数日不断前来探视,并捎带准备了二人饮食,后再三关照木子因,节哀多保重,不可因此伤损了自己,子因点头含泪无语。
到了第七天午时后,子因才抱起天孙玲珑离开神华宫,在大门口辞别蹇叔韩婶时,蹇叔问木子因:
“不知道木公子何时回来?宫主夫妇不日要去岭南、罗浮山姑老爷那里去祝寿,公子最近若有什么打算,宜早作安排。”
“请蹇叔转告我师父师叔,弟子暂且就不去打扰他们了,我要带天妹去……她想要去的地方……”
木子因神情悲苦、多有哽咽,说着背起天孙玲珑、头也不回,即行迈步离开了神华宫。
木子因翻山越岭、径直往南而去,虽然他还背负一人、却丝毫不觉得累。
半个时辰后,子因便来到姑射山梨花谷的地洞入口,这地方他已非常熟悉,前前后后来过多次,且去年他还来过。
而今低头一看,两根粗大的绳索还在,子因转而轻声道:
“天妹,你一心要来梨花谷,我既已答应就不会让你失望,只是路途有水会湿了衣服,你还需忍受一下。”
说罢将天孙玲珑调转身子,让她面对面倚靠在自己怀中,他也好腾出一手搂抱住她,幸亏子因练过乘云气功,两手臂膂力足够任意回旋。
只见他探出另一只手,拾起两根绳子稍稍试了试,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两脚倒退至洞口同时向后略仰,恰巧使天妹的头颈倾伏在自己肩上,随即向洞中跃下。
有了前几次的上下来去,木子因已是轻车熟路,为图便捷因此和往常一样一滑到底,然后五指猛地握紧绳索,借此刹住下坠的冲劲。
谁知,今天突然出了意外,两根绳子在子因用力、刹停的瞬间同时崩断,幸亏子因多次上下,分寸拿捏没有多大偏差。
此刻,两人离洞底的水面不是很高,就听木子因“呀”地惊叫着坠落水中,好歹洞底的水并不深,其人并未有什么损伤。
一想到怀中的玲珑姑娘,子因一边大喊不好,担心要淹着了公主,同时他手脚并用,不停地在水中翻覆游动前行,竭力让公主头部尽量高出水面,不至于被水呛着。
木子因忙乱中已忘记、天妹早就没了呼吸,无非是多浸些地下泉水而已,但他内心依旧把天妹、当做昏睡未醒的伤病之人,每一个动作都无比小心。
这也难怪,虽然说是有两根粗大绳子,原本不常受力应该很耐用,但毕竟经历两年的日晒雨淋,和潮湿之气的腐化侵蚀,已不是当初那般干硬结实,何况这一次又是负重两人,因此承受不了暴力的坠势。
不过,这是在洞底的暗流上面遭遇意外,自然没什么大危险,但往后木子因若是再想出去,可没那么容易办了,只是他现时还没想到这一层。
子因暗骂自己朽木不可雕,怎么能一错再错、连回家都毛手毛脚,幸好天妹睡着了,不曾有知觉,于是他一手搂抱着玲珑,在疾速渡过这段稍深水区,方才步履缓慢地在暗流中谨慎游走。
子因不断警告自己,务使不能让天妹再碰撞到、低矮凸出的溶洞内壁,这样一来他就花了不少的时间,才走到溶洞的出口前。
出了洞门,眼前风物一如既往,四姝梨花在剑台、琴台前一字排开,如静女试妆蓓蕾初成,好似联袂佳人窈窕等待。
子因径自来到草屋里,将天孙玲珑平放在白色的圆石台上,自己则盘坐在前面的方石之上,伤感失神地目视着玲珑的睡姿。
过了许久,子因才默默念叨:“天妹,这就是梨花谷,你好好歇着!要不了多久,梨花就会为你开放……”
“今天是第七天,师父说三日后就该醒来,但天妹为家国之事,操劳烦神实在疲乏,或许需要多睡几天……”
木子因一天一天安慰自己,直到第九天仍然不见天妹苏醒,终于大悲不已恸哭失声。
子因一边哭泣,一边不住地悔恨自责,皆因自己心意不诚违背仙师指教,铸成大错害人害己,他心想若是当初一丝不苟、遵守仙师的旨意,心无旁骛地学会九龙剑,那就不会令天妹和四宝哥丧命……
眼泪哭干已是酉时,记起天妹生前曾有交代,说将那幅溪谷梨花图与她一起随葬,自己若是连她最后一点愿望、也不能满足的话,那真是朽木中的朽木——烂透了。
想到这里,木子因准备回京都书香园去取画卷,他依依不舍地站起身,凝望着天孙玲珑面庞,但觉她颜色白中泛红,真的像睡着一般。
子因于是默念:“天妹!你等等,我依你吩咐,立即先去京都取画,待来时正是梨花开……画境梦境仙境,你愿去哪里、就去哪里!”
说完退出茅屋,匆忙回到溶洞里,涉水到地洞底下,却怎么也摸不到绳子,方才想起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