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良缘尚文娶画眉,舛差错元春嫁上皇
二月二十八日,惠风和畅,天高云淡,正是媚人与多官成房的好日子,晴雯讨了半天假,回去给表哥表嫂道喜吃酒去了。
娶妻成房的男仆需用正名,而其妻也要改称呼。奈何多官又不记得旧姓,晴雯便请黛玉替她的表哥表嫂改名字。
黛玉见过媚人几次,从前就觉得她为人端方大度,而宝玉起的名字太过妩媚轻浮,与她其人并不相配。
因此晴雯请自己来改她兄嫂的名字,黛玉也不推辞,笑道:“媚人姿容绝俗,眉目如画,依我屋里丫头的名儿,叫画眉最恰切了。她既然叫了画眉,那你哥哥多官,必是京兆了。”
“好一个京兆画眉,妹妹好巧思!”宝玉拍手大赞。
宝钗随后进来,皱眉道:“画眉的名字倒好,可她男人只是个奴才,若称张京兆,岂不惹人笑话。”
黛玉笑道:“方才不过是玩笑罢了,他又未必姓张,叫什么张京兆。倒不如将张敞之名拆开,叫他尚文罢。尚也可暂代姓使,也可引为尊重意。便是奴才,也当自尊自重不是么?”
“林妹妹说得对!这名字改得好,改得妙!”宝玉竖起了大拇指。
宝钗见宝玉自进门来,上扬的嘴角就一直没放下来过,又见他袖中鼓鼓囊囊,便问:“宝兄弟衣袖里藏的什么好东西要献宝呢?”
“也没什么,不过是俗物罢了。”宝玉讪笑,他本想把北静王送的鹡鸰香串送给林妹妹,奈何五次三番都没找到机会单独送。
又怕宝钗、湘云见了,笑他偏爱林妹妹,厚此薄彼,亲疏有别,因而不肯拿出来。
黛玉见宝玉面露难色,一面搬了张绣墩请宝钗坐,一面转移话题说:“宝姐姐入宫待选的日子定了么?”
“三月初八进宫初选。”宝钗一面拂裙款坐,一面摇头笑说:“我听王家舅舅说,参选的人极多,我又愚拙少慧,只怕是不成了。”
宝玉接过紫鹃递来的茶,先捧给了宝钗,“姐姐谦虚了,云妹妹还总夸你样样比人强,恨不能你是她亲姐姐。姐姐平和雅致,入了宫谁人不喜,谁人不爱呢?”
黛玉撇了撇嘴,低头侍弄窗前的粉色茶花,又听宝玉不无遗憾地说:“只可惜,三月初八和北静王的好日子撞上了,竟不能送姐姐一程。”
“有什么好送的,便是选上了,也要天天回来,又不宿宫中,麻烦得紧。”宝钗将茶杯接过,也不喝,就搁在方几上。
“虽不便相送,二哥哥快把你上好的骑装剪一剪。”黛玉用西洋银剪子,剪下一枝花,携在手上,低头道:“如此也算尽了你的一片虔心了。”
宝玉愣了一下,摊开两手问道:“好端端地我剪它做什么?”
“蠢材,”黛玉展眸,拈花一笑:“自然是祝你宝姐姐旗开得胜了!”
“唉哟!”宝玉用手指黛玉,笑弯了腰去。
宝钗站起身来,就要掐黛玉的脸,“你这张嘴呀,真真叫人恨也不能,爱也不能。”
“若姐姐青云直上当了伴读,可不能再嫌弃花儿粉儿了。”黛玉一面躲她,一面将茶花胡乱簪在了她头上,古灵精怪地说:“若宫里又有了什么纱堆的花、新制的粉,姐姐可千万记得,头一份给妹妹捎回来呀。”
“你呀你,多大的仇至今不忘……”宝钗心知她是说周瑞家的送宫花那档子事,到底也是那老货故意弹压表小姐错了次序,让薛家跌尽了脸面。若是她真选上了,可不能再拿两枝花送人情了。
好容易送走了宝钗,宝玉忙献宝似地将鹡鸰香串掏了出来,转赠黛玉。
黛玉心中有气,埋怨宝玉怎么一点儿都不长进,“借花献佛有什么意思,我不要它。”若非北静王在宫中救过她脱困,又劝言皇帝派王君效下江南医治父亲,只怕御用的东西她都要骂一句:“什么臭男人拿过的!”
宝玉只得收回作罢。
且说贾琏一从扬州回来,就拿高知府、李衙内的事告诫凤姐,以后万不可再操弄这些事,而后把凤姐得的三千两银子要过来,自己私藏了。
凤姐听了也是后怕,因怀着孩子,此后越发谨慎小心,净虚老尼再来贾府化布施,她都一概打发了。
而今她筹备好了给北静王新婚的贺礼,又来问贾琏:“薛妹妹初八待选伴读的事,老太太没个表示,咱家宫里的大小姐忽喇巴的反传消息出来,说宫里明为公主选伴读,暗里是给太子选嫔妃,让我多打点下宫里的太监。我拿不定主意,讨你的口气。”
贾琏正在脸盆里洗手,低头说:“薛大傻子上回聚赌的事,他们家自己摆平了,想来也不差钱儿,咱们还是别掺和了。”他擦完手,将帨巾往水盆里一扔,笑道:“薛妹妹就算有命做寿王妃,薛老大还能做杨国舅不成。”
凤姐冷笑,鼻子里哼了一声,撂下此事不管。又扳着指头数:“咱们家最热闹的就是三月了,三月初一是二太太的生日、初二是探丫头的生日、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