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烟打交道。
王崇古继续说道:“起初我们将烧焦的烟囱建的高一些,让煤烟可以被风吹走,但我们失败了,煤烟被风吹走了,没有落到西山煤局,反而落到京师去了,搞得怨声载道。”
“三年前,我们将煤烟,通入了水池之中,让水吸收烟尘,让黑烟变成白烟,为此我们为焦炉建了四座水塔。”
“所有的水塔的水都是循环的,从地下抽出来的水进入烟塔之中,而后鼓风机将煤烟吹入,只需要烟道高度超过水面就可以解决回水问题,四座烟塔是十分有效的,黑烟变成了白烟,清水变成了浊水。”
朱翊钧对煤烟尾气的处理的过程还是很了解的,工部答应了御史们做出改变,不是敷衍,是一直在积极做出改变,寻找办法,若不是这种处置,京师的煤烟只会更加严重。
“浊水如何处置,又成了难题,直接排到河里去,御史言官怎么可能放过西山煤局。”王崇古想到那个场面就是浑身打了一哆嗦,这帮御史言官们,说话不是一般的难听。
大明的言官很霸道,孝宗皇帝对士大夫够好了,几乎事事顺着士大夫,结果在弘治十年二月,因为一本奏疏被孝宗留中未批复,后来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内阁大学士徐溥领内阁上奏,将孝宗皇帝狠狠的骂了一通。
(附原文,后面还有很多批评的话。)
王崇古也是很怕言官的,虽然他有很多手段对付这些喋喋不休的家伙,但万一其中有张居正的埋伏,不幸中招,如何是好?
所以王崇古真的认真的在处理此事,他开挖了十几个沉淀池,煤烟灰尘沉淀后,上层的清水循环利用,下层的淤泥堆积。
算是将这个问题暂时解决了。
“王次辅有办法,朕颇为欣慰。”朱翊钧肯定了王崇古的工作,治理煤烟,王崇古没有糊弄言官,更没有糊弄陛下的意思,只是这践履之实,都是一步一步的走,绝无可能今日说明日就有效果,而且种种办法都是在实践中不断的改良。
言官总是觉得自己有‘俺寻思之力’,只要一寻思,一讨论这个问题,就必须立刻马上解决,如果解决不了煤烟,就关停西山煤局,不用煤也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可谓是不切实际到了极点。
言官要前往边方任职积累实践经验这件事,王崇古举双手赞同。
“我们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儿。”王崇古的面色真的极为复杂,他们生产了一种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他俯首说道:“陛下,这些吸纳煤烟气的水,可以促使草木繁盛。”
“什么意思?”朱翊钧愣愣的看着王崇古,疑惑的说道:“什么叫可以促进草木繁盛?”
“煤烟和水,成为了一种水肥,浇到土地上,可以让草木如同施肥一样生长。”王崇古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但是功效,他是非常清楚的。
这个现象最开始是从沉淀池周围开始的,沉淀池附近的草木,比别的地方要旺盛的多,本来以为是水的缘故,后来将反复循化沉淀后的清水洒在了草地上,才发现是水肥。
沉淀池一圈草木格外旺盛,用清水浇灌和用煤烟水浇灌的生长区别很大,就如同施肥了一样。
西山煤局将其称之为水肥。
朱翊钧愣了愣,想了片刻,知道王崇古捣鼓出来什么东西了,一种低浓度的氨水,就是氨肥。
“后来我们就不停的实验,就造了这么一个炉子出来。”王崇古看着面前的工场开口说道。
工场是试制,用砖石垒起的一丈高的长方形土窑,每25尺有一个窑门,可以将煤车推入其中,一个土窑有七个窑门,每个窑门之间有火墙,用来加热维持温度,这是烧焦,在土窑的每个窑室上方,并排有七个六寸粗的铁管,铁管深入了冷却池内。
冷却尺底部密布细铅管,在冷却池外,有上下两个管道,上管道是废气,下管道直入水池之中,得到水肥,上管道废气过四个高三丈两尺的烟塔,也得到水肥。
一共获得两种水肥。
“打开看看。”朱翊钧站在了下管道的水池旁,开口说道。
王崇古面色为难的说道:“陛下,明年开春了看看效果吧,这个味道非常非常的臭。”
“打开吧。”朱翊钧摇头说道。
王崇古看陛下不听劝,非要看看,退后了三步,让人打开了下水管收集水肥的盖板。
隔着棉纺口罩,朱翊钧仍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恶臭,就像是尿到纸上点燃后那种恶心的恶臭,差点就吐了出来。
“关上,关上!”冯保立刻指挥着匠人把盖板合上。
“虽然很臭,但的确是好东西啊,这第一次收集的水肥还是要兑水才能使用,否则烧苗。”朱翊钧是会种地的,施肥不是说越多越好,肥多了就烧苗,肥少了会歉收。
“打开第二次收集的盖板。”朱翊钧对着工匠下令。
第二个盖板被打开,朱翊钧稍微闻了闻,可能是第一次高浓度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