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才得知,原先俞桃有个年幼的弟弟,在末世前由于父母总是忙于工作,从而一直都是她自己将年幼的弟弟从小拉扯大的。
她将安夏怀中的婴儿从容接过,那孩子的小脸已经被擦洗干净。此刻紧闭着双眼,正在大人的怀中酣然沉睡,仿佛一切的世事喧嚣都与他无关。
将孩子安置好之后,安夏就悄然地离开了会议室。他一人默默地走到了休息区外的空地上,夜风很凉,脚下的土冻得坚硬。
不远处除了固定的哨岗之外,还有不断来回巡逻的同僚。
安夏就着这夜风想要点燃手中的烟,可风太大,打火机摁了几下仍旧点不燃。就在他气恼的时刻,一只火柴就像是暗夜中的星光一样,绽燃在自己的唇边。
那双带着战术手套的手在风中拢着这小小的火苗,替自己点上了这一支香烟。
林司慕将用过的火柴在风中轻甩了一下,那火光顿时熄灭了,只留下渺渺的青烟顺风而去。
“不谢。”
“怎么没继续开会?”安夏含着烟,含糊不清的问着。
将手中的火柴又顺势颠出来了一只,林司慕也点燃了烟:“最近大家都太累了,今天就先安排休息。等明天再继续安排下后续的行进计划。”
安夏点了点头,将肺里的烟吐了出来,指尖烟火的微光映落在他羽扇般的睫毛上,让安夏颇有种我见犹怜的既视感。
林司慕错开目光,低下头踢了下脚边的小石子,半晌无言。
今夜依旧是晴空万里,皎洁的明月高悬在空中,照亮着这苍茫破败的土地。
安夏筹措了片刻还是开了口:“那天...在城墙上,多谢你了。”
“这么多年来,一直靠着抑制剂,一定很辛苦吧!”风乍起,将林司慕手中的烟蒂吹灭了。
“说辛苦谈不上,毕竟生来这个性别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有时会想,如果我不是Omega,会不会就能更强一些,那些已经逝去的同伴说不定此刻还能站在一起。”安夏也将手中的烟蒂踩灭在脚下。
林司慕又转过头,借由着月光想要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而安夏却是一脸的淡然,那种表情让林司慕心生起怜惜的感觉。究竟是经历了多少,让他总是能从容淡然地面对一切。她想要抱一抱这个年轻的男孩,虽然他在旁人眼里一向都是那样的强韧,哪怕深陷于丧尸群里,也毅然决然的带着那半成品的血清从尸山血海中走出。
这个念头刚从心中冒起了个头,她就遵从内心的本能将安夏一把揽了过来。
怀中的Omega并不似想象中的那般柔弱,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砺,让本来单薄的身子变得越发的挺拔结实。可即使这般,林司慕也依旧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她将手轻抚在那发顶上,一下又一下抚摸着,仿佛借由着这个动作就能将安夏这些年来所受的伤痛都能抚平一般。
安夏静静地任由她抱着,在林司慕的臂弯中,闭上双眸,黑鸦般的羽睫轻颤,他就像是候鸟找到了归港,息羽而下。
这些年来,独自长大的寂寞,独自面临着生理分化的痛苦,又独自带着同伴们在求生的路途上奔袭,这些苦痛仿佛都在这个怀抱中,让一直以来戴着坚强外壳的安夏一瞬间丢盔弃甲。他紧闭着双眼,任泪水淌落。
林司慕听着那轻声的啜泣,轻轻拍着他的背,让安夏在她的怀中放声哭泣。
“哭吧,我在这里,没关系的。”
安夏的哭声很压抑,他的双手紧紧揪着林司慕的衣领,就像是想要紧抓着那些他失去的同伴一般。
可他们都明白,在这末世中,死亡也不畏是一种解脱。紧抓不放的那些遗憾,不过是他们这些活人心中的执念而已。
“你要知道,任何人的死亡都不该是你背负在身上的枷锁,人各有命不能强求。在这末世中,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家人、亲友。不要再一味的自责,你需要向前看。不论何时,我都在你身边。所以你再哭下去,我就该心疼了。”林司慕抬起安夏的下巴,动作轻柔的为他拭去脸上早已冰冷的泪水。
那双灰色的眸眼中,只有他一人的倒影,再无别它。
平复了心情的安夏,终是止住了泪水。也是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尴尬的想要推开林司慕,对方只得无何奈可地放开怀中人。
“没关系,好看的人哭起来也好看。”林司慕收起还在空中的双手,有些落寞地揣在兜里,耸了耸肩。“下次要还想哭,就来找我,林司慕牌的温暖怀抱永远为你敞开,好不好?”说着她还探过身子,俏皮地眨了眨眼,想要借此逗弄一下对方。
安夏退开半步。
林司慕顿时一脸茫然,心想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么?
合着她顶着猎猎寒风,抱他在怀中安慰半天,这冷面小美人只是昙花一现的示弱,在他怀里抹干净眼泪就立刻转头不领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