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无一处外伤,喂的水和食物也未见毒,那白鹿仿佛是突然间就这么死了。
就像是天意。
瑞兽死于皇室,实为大不祥之兆。
有人说当时景帝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难看,当即下令要了奉命看守喂养白鹿的一众人的性命,连带着献上白鹿的太子也吃了挂落,听说现下太子正气急败坏地带着人查问此事。
此时的景帝应是已经起驾回宫了。
云暄微微抬眼望向远方,为一只鹿竟大开杀戒,外祖父的话又在她耳畔回荡。
这围场中众人心思各异,此事又会是哪场戏的序幕?
……
一回云府,云暄便见云锦低着头快步往沈氏的院子走去,而云父似乎是随景帝进了宫并未同她们一道,云暄抿着唇,决定趁此时去寻娘亲。
许是这段时日来药确是用得太多,连林氏的院子里都漂浮着微苦的药香。
云暄心中酸涩难当,看着林氏还未恢复血色的面容,软声唤了句:“……娘亲。”
林氏倒是平静得紧,她看向云暄张口问道:“暄儿,信可交出去了?”
云暄一瞬间有些紧张,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同娘亲说自己拒绝了那条娘亲费尽心思为自己铺好的退路,只下意识垂下眼,强自冷静颔首道:“女儿已经将信亲手交给端王妃了。”
云暄本担心林氏还要接着问下去,却不想林氏闻言似是放下了心,有些疲倦地阖上眼:“……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她接了那封信……”
后面的话林氏却并未说出口,而是复又睁开眼看向云暄道:“暄儿,我此番大病,你外祖母身子也不好,你有空去云空寺添些香火钱吧。”
云空寺有清知大师坐镇,似乎颇为灵验,又因其乐善好施,因此常年香火鼎盛。
云暄知道其实娘亲是不大信这个的,但因为林家初到燕京时曾得清知大师相助,倒也算是结了桩善缘。
轻轻应了声,云暄又同伺候林氏的人仔细问过用药和身子情况,这才稍稍安下心。
云暄挑着好的同娘亲又说了些小话,这才退出门外,只是在她回自己院子的半道上,就见一前院小厮快步向她走来,俯身拱手行礼道:“大小姐,老爷叫您去正厅一趟。”
下意识眉间微蹙,云暄点了点头便随那小厮转而往正厅走去。
而在正厅前云暄碰见了应是同样被云父叫来的云锦。
还有一脸担忧的沈氏,见她望来柔柔一笑。
云锦见了她虽恨恨瞪了她一眼,面色却比之前的颓然要好上许多。
看来是沈氏同她说了什么。
云暄无言往正厅里走,上方坐着面色黑沉的云父,目有怒色,双手握拳,整个人绷得死紧。
三人刚刚站定,正要行礼,却见云父大步走下主位,挥手朝着云锦面上就是一掌,直把云锦打得愣在当场。
“云锦,看看你做的好事!现在传遍了燕京,今后便是那市井小民都能斥我云家一句教女无方!”
云父这巴掌同云暄相比可要重太多,云锦白嫩的脸颊眼见着红肿起来。
昨日在帐篷中云父得知此事时都未曾如此暴怒,云锦不明白怎么今日却被扇了巴掌,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眼泪便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沈氏交待了什么,云锦并未随着性子叫嚷,只抽抽噎噎地流着泪,哭得好不可怜。
一旁的沈氏见状并未一味护着云锦,反而随着云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面揽着云锦,一面眼眶通红地朝云父低下了头:“老爷,都是妾身的错,锦儿她是一时糊涂——”
泪珠顺着沈氏保养得当的脸滑下:“她只是太怕了,太怕了。”
云父似是出了气,收回手沉着脸色道:“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眼下风头未过,这一个月都禁足院中,谁都不能放她出门!”
云暄本是在一旁看着,听及此处却隐有些不祥预感。
云锦同徐明霁的婚事只剩大半个月,如今云父却要将云锦禁足一月。
沈氏闻言柔柔低了个头:“谢老爷开恩,妾身定会叫锦儿留在院中好好学规矩。”
冷眼看着哭哭啼啼的沈氏二人被云父挥手斥退,云暄袖口下的十指不自觉地攥紧。
明明是这么大的事,云父却只以一个巴掌和禁足揭过。
那定然是有了应对之法。
云暄低眉垂眼心下暗忖,却听得上方云父比起怒意更加令她心惊的平静语调。
“暄儿,云家同徐大人的这旨赐婚,由你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