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傅茗再问话,前面刚要凑上去看热闹的周小乔急匆匆钻到她身边,连忙拉着她说道:“前面敲锣打鼓的太吵了,我们换一个地方去玩。”
此时傅茗想再不疑心都难了。
她没有随着周小乔就走,站住身形后,极为认真的问,语气平和道:“周小乔,你是不是见过太子殿下了?”
“……我……”周小乔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糊弄不过去了。
当真是偏赶着不巧了,自己先提起的太子,再是在这儿碰上赐婚。
“太子就是……楚子殊?”傅茗声音颤抖。
周小乔猛地抬起头,惊疑地摆摆手:“不不……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他们就是……他们只是长得很像——”
很像?
江南郡县令的儿子和当朝太子长得很像?
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而她才是笑话吧。
“我去找表兄——”傅茗脑海中已经被楚子殊就是太子殿下占满,她转身就要回大理寺。
周小乔连忙拉住她,声音都拔高来些:“你去找苏大人有什么用?就算是真的,苏大人又能做什么?!”
上一回周家乔迁之喜,督查院谢大人走后,太子殿下紧接着驾临周府。
当时,她,父亲,母亲,全都呆住了。
她甚至是脱口而出道“楚公子”。
楚子殊那样光风霁月、神风俊朗的公子,笑如温玉,腹有诗书,气度不群,就像话本里说的的一见误终生。
可母亲拉住了她,警告地不准她再上前一步。
随后便听父亲迟疑着跪下行礼道“微臣恭迎太子殿下”。
“傅伯父与傅大哥当初是带着楚子殊一起拜谒的苏府,苏大人怎么可能没见过楚子殊?”周小乔补充道,“阿茗,我是不懂朝廷,不懂时局,但我起码知道和楚子殊相关的人,已经死了很多、很多了。”
从县令夫妇自戕,到整个县令府被查抄,上下一个仆役都没有放过。
再到皇都城里傅伯父流放,傅大哥闭口不谈,这楚子殊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已经远远超过了她们的认知。
她怕傅茗再查下去……
“阿茗,你就听我一回,我们不要再管这个人了,就假装……假装从来没见过、不认识,这样不可以吗?”周小乔甚至以一种乞求的语气,眼里默默打起泪水。
在江南郡煎熬的那些日日夜夜,周小乔都是一天一天看着傅茗熬过来的。
这个中委屈和迷茫,她明白。
可是真的不能再深究下去了。
……
不知过了多久,傅茗定定的站在原地,眼前一幕幕浮现。
曾经,楼阁下她们吟词赋诗,辞藻从华入简,伴着琴声吟咏。
曾经的书院里,有她们的嬉笑怒骂,追逐打闹,为了一行句子吵得夫子头疼。
曾经,她半夜拉着楚子殊爬上江南山山顶,一起看月亮落下,太阳升起,一起鸿鹄有志发誓,要做针砭时弊读书人……
……
“小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傅茗语气平缓的说道。
她回过头,眸子柔和的凝望着周小乔,就想能透过她,看到以往那些江南的日子。
“可是楚子殊,我必然不能放弃。”
是他说的,此生都想与她梅花共白首。
是他说的,若敢负她,必粉身碎骨。
是他说的,对着天,对着地,对着这轮月亮发誓,此生非她不娶,最最喜欢她。
她不信楚子殊已经全然把她忘记了。
“你——”
周小乔眼看着傅茗下定了决心,头也不回的往大理寺跑去。
内心只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