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站住!”官兵穷追不舍,好在两人周遭还有着不少百姓,足够混淆视听,沈晚棠直接抓住男人的手腕,旋即向上顶着,宴卿还没走出几步,就发觉......
自己被扛起来了。
宴卿:“......”
“您可得扶稳了。”言罢,沈晚棠抬眸望向前方的泥路,耳畔掠过阵阵踏步声,她屏住呼吸,抬步狂奔,除去扛着一个大男人,沈晚棠始终未忘那些采摘的草药,好在临行前留给山里人不少,否则必须舍弃。
官兵阵仗太大,惹得百姓惊慌失措,人头攒动间,沈晚棠与宴卿的目标倒也不明显了,沈晚棠余光扫过这些百姓,依旧个个面色凄苦,但比起穷山里头的工匠看着要健康许多,当中还有几个身高八尺的壮汉。
“沙沙!”刀口破风而来的裂响分外刺耳,沈晚棠只觉骨寒毛竖,扛着一个男人步伐被拖慢甚多,沈晚棠咬住唇内软肉,身子用力一甩,意图避开背后的猎猎刀风。
“砰!”
“咔!”两道声响相互交叠,震耳欲聋,沈晚棠垂眸看向脚边深陷泥地的大刀,眨眼功夫冷汗顺着鬓边流下,沈晚棠面色惨白。
那刀,离她的草鞋不足一寸。
劫后余生的思绪如万只蚁虫啃噬心房,沈晚棠手臂发麻,回望着身后乱局,沈晚棠呼出浊气。
来势汹汹的官兵并未对百姓真的如何,不过是放箭、挥刀威胁罢了,沈晚棠扣住齿关将陷进泥坑的小腿抽出来,过了这片泥路就是草地,不会太难走。
倏然—
“咳咳咳。”肩上男人轻咳,沈晚棠心头蒙上郁色。
“撑住!很快就能跑出去了。”沈晚棠心若火烹,宴卿的身子骨如何没人比她更清楚,在雨中耽搁许久,这病美人本就五步一咳,三步一喘,怎么能受得住,沈晚棠眼底的斗志升腾而起,动作自然也大了些。
“你......咳咳咳。”宴卿似要将肺咳出来一般,沉重的声音含着混响,还藏匿着些病态沙哑。
“放心,我跑得快,交给我。”沈晚棠语调凛然,言辞间那抹视死如归引人心尖滚烫。
仿佛要焚尽这雨日的一切寒意。
闻声,宴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放、我、下、来。”宴卿话腔坚决。
“都火烧眉毛了,还要什么面子。”沈晚棠认真反驳,只当宴卿这是男人尊严作祟。
“等你能自己躲刀再说也不迟。”沈晚棠嘀咕着,刀箭声响越发遥远,她心弦微松。
哪知—
“若不是我,你已经成了刀下亡魂。”宴卿声音冷清,却不难听出磨牙凿齿的意味。
未等沈晚棠回答,男人一声闷哼,低沉的声调还掺杂着血腥味。
倏地,沈晚棠记起......方才那刀射过来时貌似与什么声响叠起来了。
“啪嗒。”男人怀中银刀忽然坠下,刀刃与刀鞘相互撞击的声响清脆刺耳,沈晚棠偏头看着,原本无暇的刀鞘赫然多出一抹刀痕,将精美的花纹硬生生斩断,可想而知袭来的力道有多大。
“你怎么样。”沈晚棠追问,她哪里能想到伤成这副模样的病秧子还能挡刀啊,沈晚棠懊恼。
少顷—
男人似是从胸腔中溢出声音,沈晚棠碰了一鼻子灰,自知理亏,便不再问他,而是扛着继续走。
一直苦等沈晚棠把自己放下来的宴卿:“......”
好不容易跑出泥地,沈晚棠心中暗喜,但肩上男人似乎隐忍多时。
宴卿早已没了力气说话,挡刀那刹,他的头重重摇荡,甚至眼前也浮起重影,偏生沈晚棠不肯依他,宴卿一口气憋在胸腔,不上不下。
竖起耳朵听着男人的呼吸频率,沈晚棠骇然,急忙将人放下,动作迅捷,连散落出去的草药都没顾及,男人紧闭双目,鬓角处染了几滴血,雨水洗去眉间泥渍,眼尾红痣更显妖冶,像只勾魂索魄的妖精。
哦不,这是只绿茶精。
“别睡。”沈晚棠轻轻拍打男人脸颊,力道并不重,只是混着冰冷的雨水,声响终归冷冽了些,宴卿抿唇,有些忍无可忍。
四目相对,宴卿眸中荡开一抹沈晚棠看不懂的情绪。
“我这不是......为你想么。”沈晚棠轻叹,书中男主的羸弱形象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沈晚棠着实没料到宴卿还残存着些功夫底子。
方才挥刀那架势根本看不出是个病秧子,只能说这男主的病弱绿茶人设当真是无人能撼动。
言罢,宴卿满腹戾气烟消云散,被追杀多年,除去沈晚棠无人会在受难之际顾他安危。
只是,着女装戴发簪已是他的底线,他身子虽不好,但逃亡不成问题。
“那我扶你?”沈晚棠试探地问,能穿女装说明宴卿对面子问题不是那么看重,也许是她方才的动作太大,惹他不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