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旧路回去,沈晚棠小心护住怀中药瓶,肩上背着药篓子难免不利落,草地混着湿泥好不潦草。
天边好像被一点浓墨浸染,凄风苦雨,不给人喘息机会。
中途,沈晚棠几次险些栽倒,单薄衣衫溅满泥渍。
泥块打中小腿钻心疼,沈晚棠面色凝重。
倏然,耳畔想起尖锐声响,似是兵刃相见的交战声,沈晚棠神思恍惚,只是她竖起耳朵细细听着,一道巨雷劈下,沈晚棠心肝俱颤。
半晌,她直起腰身捧着药篓子继续走。
路上,一切踪迹皆被雨水冲刷干净,沈晚棠脚下轻滑,好像踩中了何物。
弯腰拾起,沈晚棠眯眸瞧着,良久没也看出个所以然来。
平平无奇的铁片沾满泥水,就连原本颜色也辨不出来,沈晚棠紧咬齿关,将铁片握在手心。
......
上空接连劈下几道雷,沈晚棠借着雷光看清方向。
男人正靠着老树,奄奄一息的模样惹人心惊。
“醒醒!”沈晚棠抬高声音,昏昏沉沉中宴卿似有感应,眉心紧蹙,看来还有意识。
自然不能任由宴卿睡下去,沈晚棠想拍拍男人的脸,怎知还未碰他,两人猝不及防对视,宴卿狠狠掐住她的手腕,雨雾氤氲,让男人眸底的寒凉又增色几分,沈晚棠声音一沉:
“起来。”少女眉目冷然,再不见往时那般和善,宴卿还未被人吼过,一时愣住。
“还用我抱你?”沈晚棠前生从医素来刀子嘴豆腐心,但板着脸时却也颇有气势。
老树周边的杂草很高,宴卿的衣衫没怎么湿,沈晚棠稍稍放心,她穿着男人的蓑衣,自己又打了草帽,倒是没觉出体内存了多少湿气。
“张嘴。”沈晚棠将药瓶中的甘墟丹一分为二,言罢,便要喂给宴卿。
月黑风高夜,宴卿只能借着微光辨别形势,沈晚棠知晓他没有力气,甚至将药递到他嘴边。
男人垂眸,并未顺势咽下药丸,沈晚棠也不恼。
“这地方穷,弄不来毒药材的。”沈晚棠淡淡道,心思被戳破,宴卿自嘲轻嗤。
“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乱跑。”宴卿没要她喂,自己捏着半颗药丸吞下。
闻声,沈晚棠沉默不语,显然是想越过这个话题。
“石云县不是普通县城,凡事小心为上。”宴卿冷声道,听罢,沈晚棠眼皮轻跳。
“出事我不会保你。”见沈晚棠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宴卿气息骤然沉下。
“放心,我不会添乱。”沈晚棠保证,她忽然忆起有不对的地方,回来路上那阵兵器声到底是不是她的错觉?
“对了,这种铁是什么兵器上的,你认识么?”沈晚棠忙将收好的铁片递给宴卿。
弦月渐渐从黑压压的云层中探出头来,月光倾泻,点亮男人暗藏肃杀的五官,宴卿捏住铁片细细查看。
“你在何地捡了它。”
“就离那药铺不远,多走一刻钟便能见到石云县城门。”沈晚棠心中巨石倒悬而起,果然有问题么。
“路上有没有撞到可疑之人?”宴卿猛然抬眼,沈晚棠被男人凝重的语调镇住。
“至少我没碰到官兵,倒是有一些在药铺闹事。”沈晚棠如实答道,她确实撞见一个人,但对方的步伐不够稳健,甚至还有点虚浮,她能肯定那不是练家子,原身见过的兵种太多,是不是个兵,穿来的沈晚棠眨眼间便可看出来。
“八成是身穿常服暗中巡察的官员。”宴卿语气深沉。
“这东西是蓝影刀的残片。”
什么?!
话落,沈晚棠心跳飞快,蓝影刀正是太子贴身近卫独有的刀器,这东西连皇帝身边的暗卫都碰不得,可是太子的所有物,能说动当地官员配合的人物,太子近卫的确做得到。
几年前,原身手握老刀在汴京城讨生活,见一老夫子可怜,便想着把手头几个铜板舍掉,帮帮可怜人。
结果那老夫子也不知怎么,见着老刀便口吐狂言。
口口声声说原身胆大包天,竟敢私盗太子近卫的蓝影刀。
蓝影刀虽然不够锋利,却是权力象征,岂是原身这等身份能触碰的,赊刀人身份本就敏感,原身被疑的那段时日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沈晚棠不禁头痛。
此地距离汴京城已有近十里地,她扛着宴卿走了捷径才赶完这十里路,蓝影刀残片在此地,证明太子近卫早已包围石云县,再不济,石云县周围的散落村庄肯定都已搜捕,她与宴卿算变相被太子的人圈起来了。
“一国储君,真有那么闲?”沈晚棠磨着后槽牙,宴卿六皇子的身份尚未大肆传开,太子还不敢明目张胆对官家骨肉痛下杀手,这个问题好说,难说的是她,沈晚棠狠狠拧眉。
太子这一次没派巡防营来搜捕她,必然是顾及名声,若官家知道太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