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妃还未从刚才荣贵人冲撞自己的愤怒中抽出神来,于是此时盯着岑鸢鸢的目光中也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瞅了一眼边上的弱柳扶风的荣贵人,岑鸢鸢轻咳一声,知道不能在这直接说出冷宫娘娘托她传话的事情。
于是纠结良久,也只能小声解释了一句:“娘娘赎罪,奴婢只是碰巧经过。”
“胡言乱——”
边上的丫鬟正要训斥,可岑鸢鸢这次却没压着声音,直接大声道:“但奴婢经过时无意间看见禧妃娘娘,紧接着便被您的出尘之姿所惊艳,于是便情不自禁偷偷看了一会儿,还望娘娘赎罪,奴婢实在无意冒犯,可奴婢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之人,实在是难以挪开脚步!”
这番话说的诚恳而又动人,后面几句甚至带着几分颤抖的震撼,很难让人不动容。
禧妃的面色微变,染了蔻丹的指尖轻轻贴在了自己动人心魄的脸上,眼底逐渐浮上了意味深长的复杂情绪。
后面的太监和宫女的表情都抽了抽,明显被这一番夸张肉麻的话给刺激的不轻。
岑鸢鸢却仿佛对此一无所知,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了禧妃一眼,又慌张低下头去。
“好大的胆子!还不好好跪着!”
后面的太监喝了一句,可禧妃看见她的小动作后却露出了几分疑惑的表情。
“你盯着我做什么?”
这一次岑鸢鸢没再抬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奴婢知道冒犯娘娘是死罪,但想到往后再也见不到娘娘的美貌,便忍不住最后看一眼,牢牢记在心中。”
她这些话说的极其真诚,很难不让人动容。
“……”
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没有人再说话,就连边上几个宫女的呼吸都变得轻了不少。
岑鸢鸢心底打鼓,伏跪在地上,有些胆战心惊。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头顶忽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你倒是有意思,起身吧。”
“多谢娘娘!”岑鸢鸢心底一喜,着急忙慌地爬起来,乖顺地站在了禧妃的面前。
禧妃难得认真地盯着一个人审视了良久,片刻后目光缓缓落下,定格在了岑鸢鸢垂着的手上。
紧接着,她就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一般,眸底闪过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岑鸢鸢察觉到她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对劲,正欲出口询问,却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一道娇软的声线。
“禧妃娘娘,我们小组身子不适,在日头下站久了容易头晕目眩,可否……”
是荣贵人身边的丫鬟开的口。
岑鸢鸢I在听见这声音出现的一瞬间,心里就大呼不好。
而果不其然,禧妃的脸色霎时间沉了下来,刚才那点柔和一扫而空,倒像是岑鸢鸢产生的错觉一般。
禧妃是宫里的老人了,她身边的人自然也都是人精,根本不需要她多加吩咐便开始发作。
“荣小主若是身子不适那便回去吧,毕竟您如今深得皇上恩宠,不将宫廷礼节放在心上也是正常的。”
禧妃身边的小丫鬟颇为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一句。
岑鸢鸢听着这些话略有一些尴尬,思忖片刻索性站在了禧妃的身侧。
她可不想夹在这两位中间,待会儿要是打起来算谁的。
但她现在这种行为在荣贵人看来完全就是站队了。
这也是岑鸢鸢后面才反应过来的,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然会这么做,谁让她和冷宫娘娘约好了呢?
而她偏偏又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刚刚好不容易因为岑鸢鸢的出现而缓和下来的气氛,随着这几句话变得更加紧张。
荣贵人微垂眼眸,小脸苍白无比,仿佛马上就要昏过去。
而她身边的丫鬟脸色难看,正在为自己主子感到不平。
“禧妃娘娘,您如果心中不满,我们小主可以将她的那双蜀锦玉鞋赠与娘娘,娘娘可否大发慈悲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小主。”
那丫鬟看着也着实是忠心,二话不说便跪了下来,开始重重磕头。
额头皮肉与青石板接触的声音沉闷无比,岑鸢鸢眼睛瞪大,没忍住后退了半步。
这……
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那丫鬟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狠狠地朝着禧妃叩首。
“芸儿,你这是做什么?”
荣贵人的小脸瞬间白成了一张纸,像是也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丫鬟会这么做,着急忙慌地跪了下来,仰头看向禧妃,泫然欲泣。
“禧妃娘娘,还请您消气,妹妹并非刻意冲撞,还请姐姐……”
她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双目涣散,身体瞬间软了下去,栽倒在了边上的芸儿身上。
芸儿的额头上已经满是血迹,此时大惊失色地抱住了自己昏迷过去的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