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同宁郁一起下楼,到船尾时她疑惑地往后看了一眼,奇怪,她先前记得祁煦站在船尾边上,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谢宜和宁郁今夜出门只各自带了一名侍女,此刻正候在河边等着,今夜出门的时候没乘坐马车,宁郁这会儿面色不佳,走回去不太妥当,谢宜让芙蕖去找辆马车来。
闻雪卿站在船边,手腕搭在栏杆上,手指轻敲,低头深思。
温雁坐在桌案边上,见闻雪卿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由得问:“在想些什么?”
闻雪卿转身犹豫着问道:“殿下,你说……我在淙州的时候会不会真的认识宁小姐?”
“记起一些事了?”温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杯面上红光粼粼。
“没记起来。”闻雪卿靠着木栏,皱眉苦恼,“可宁小姐的表现……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一人和我长得差不多?”
“但她如果真的认识我,为何不明说?”
“还是说我想多了?只不过是认错了?”
闻雪卿垂着头,自言自语、嘀嘀咕咕地念叨,温雁刚想回他,楼梯那边传来声响,祁煦几步跨上木楼梯,走至温雁身侧,弯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温雁问:“他朝哪个方向去了?”
祁煦:“北长街。”
马车旁,谢宜让宁郁先上马车,她提着花灯随后踏上马车凳。
“等等,等等。”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拿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气喘吁吁地朝马车跑过来,芙蕖伸手拦住他,不让他靠近马车。
“姐姐,有个人让我这个交到你的手上。”小男孩挥了挥手里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子。
谢宜示意芙蕖退下,自己走到男孩身前,接过他手里的纸条,没有急着打开,问道:“小弟弟,给你纸条的那人长什么模样?可还有说什么?”
“他用黑布遮着脸我没有瞧清,不过他刚刚还在那……”小男孩指向不远处的巷子口,“咦……怎么不见了。”
巷子口前人来人往,没瞧见什么黑布遮脸的人。
谢宜柔声道:“没事,东西你已经送到了,快些回家去吧。”
“好,姐姐再见。”男孩边吃糖葫芦,边往家走。
谢宜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寥寥几字。北长街,华顺道。
落款的名字是……温雁。
谢宜微怔,她们从船上离开到现在不过才半柱香的时间,温雁没道理会写这么个纸条给她,有人假借他的名义……想做什么?不等谢宜细想,车内宁郁掀帘探头,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谢宜说道,“表姐,我有件事情可能要耽搁一会儿,你先乘车回府休息,我稍后再回去。”
宁郁看了眼谢宜捏在手里的纸条,没多问,“好。”
谢宜:“芙蕖,你也随表姐一同回去。”
芙蕖:“公主,您一个人怕是不妥。”
“不用担心,回府后记得找府医给表姐看看。”
华顺道是连着北长街的一条窄道,不同于长街的热闹,窄道昏暗不明,今夜月缺,月光不盛。
手里的花灯随风小幅晃动,灯光映出的长影落在石砖地上,灯动影也动。
谢宜停了脚步,回头看向来时的路口,不远不近的距离,可以瞧见长街上的红色光亮。
前方漆黑森然,谢宜捏紧手里的灯柄,她没有继续往前走,如果费心力引她来这里的那人再不出现……
“明知道那信是假的,还愿只身来此,公主好胆量。”那声音喑哑沉闷,着意变换了声线。
一身形颀长的黑衣人影站在高墙之上,黑纱蒙面,斗篷飘飞,只有一个人……
“月黑风高,杀人放火。”谢宜略微偏头,淡淡发问:“阁下费心选了这么个地方,引我来此,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那人垂手而立,哑声道,“公主很快就知道了。”
黑影跃然而下,出手迅速狠厉,但在挨近谢宜时却收力为掌,欲劈向她的后颈,谢宜闪身躲过,擒住他的手腕,向下一折,那人眸色微变,他没料到谢宜会武。
谢宜制住他的手腕,趁他愣神之际,抬腿一脚踢向他的胸口处,他匆匆抬手一挡,谢宜用了十足十的劲,把人踹得往后退了几步。
动作间,手里的花灯摇动欲灭,忽明忽暗,灯底坠挂的珠子穗帏碰撞作响,在幽暗无声的窄道里十分明显。
那人揉了揉发麻作疼的手臂,冷然道:“没想到公主居然会武。”
谢宜伸手稳住花灯,声音冷淡:“我要是不会点防身的手段,又怎么敢独自来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