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音同江夫人都未曾开口多言,只是默默的盯着那张牙舞爪的江从礼。
翠娥此时此刻惊慌失措,抬头看了一眼两位主子,顿时汗流浃背。
平日里私底下平哥儿怎么说都行,拿到正面上来,怕是江夫人和宋南音都会怪罪自己没有把孩子教好。
“她才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比她漂亮多了!她就是一个只会欺负我的坏女人!”
江从礼大声喊着,满眼不服气。
半晌,一直没说话的宋南音终于悠悠开口。
“我倒是觉得奇怪的很,他平时都和什么人接触,听过什么话,我跟这孩子并无深仇大恨,为何现在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像是要了我的命一样?”
翠娥慌里慌张的回应道:
“回少夫人的话,小世子一直都和奴婢在一起啊,也未曾见过他人……奴婢实在是不知……”
“是么?”宋南音冷笑一声,眼神冰冷的睥睨着翠娥,步伐轻缓的绕到了她的身后,“可是我方才进来之时,怎么只瞧见了平哥儿独自在院儿里玩耍?你可是后脚进来的呢?让你照顾他,你却玩忽职守,随意离开,是不是没有将我和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呢?”
她越说越阴沉,一字一句落在翠娥的耳朵里,翠娥竟是被这种语调吓得汗毛直立,干脆没绷住,“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着:
“少夫人,少夫人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方才是为了吩咐厨房给平哥儿中午做老鸭汤,这才离开了一会儿,少夫人疑心不假,可奴婢只是一个奴婢,怎么会教唆小世子如此大逆不道?岂不是等着掉脑袋呢吗?还请少夫人明察。”
翠娥急忙磕头,眼瞅着一个接一个的头磕下去,脑袋都要破了,宋南音仍旧冷眼看着,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院子里的其他奴婢也都看傻了眼,原以为宋南音是老夫人找来的一个管家的,不受侯爷的喜爱,平日里被老夫人拿捏,不过就是一个傀儡罢了。
可今日一见,倒是觉得她身上散发出一种说不上来的寒意。
似乎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将在场的众人都看的透彻,也包括她们心里那些不敬的歪脑筋。
“你没有教唆?难不成,平哥儿是自学成才的吗?小孩子就如同一张白纸,你若是在上面涂成黑的,那便黑如锅底,倘若你要画成红的,那就是鲜艳夺目,被抓了个现行,你竟还如此狡辩!是我平日里对你们这群人过于纵容!”
宋南音加重了语气,叫所有人不寒而栗。
然而江夫人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也没有多说话。
之前她答应过的,既然宋南音现在是侯府的当家主母的话,那么她这个老夫人日后就要少插手这些琐事。
否则下人们不敬,根本就不会把宋南音放在眼里。
今日之事,江夫人也觉得不妥,平哥儿近日的表现,的确让她大失所望。
原本,这孩子身上,还寄托着继承整个侯府的希望呢。
可这样的性子……
江夫人也苦恼过,她总不能直接教训平哥儿,显得同一个孩子置气似的,也不能教训身边的丫鬟,显得自己非要插手府中的事宜。
所以这几日没有想通如何是好,便耽搁下来了,不成想这个宋南音倒是直接动了手。
这算是帮着她的内心出了一口恶气。
教训江从礼?她可下不去这个手,也就只能教训教训身边的丫鬟,敲山震虎。
这时,宋南音似乎是想明白了如何处置,便缓缓道:
“没有教养好这孩子,平哥儿身边的侍女妈妈们都难辞其咎,所有人全部罚一个月的月钱,至于这个翠娥……”
宋南音看着她,正好她也抬起头瞧着自己。
对视的那一瞬间,就算是翠娥的反射弧再长,也明白她发现自己的小动作了。
翠娥心里咯噔一下,再次扣头:
“少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不敢了,还请少夫人大人有大量,直接放过奴婢吧!”
“放过?倘若侯府里人人都像你一样,犯了错求放过便可,那还要我这个主母做什么?不如……你来做这个主母?”
“少夫人!您切莫乱说,您就算是借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怎么敢觊觎您的位置啊!”
宋南音冷哼一声,没有说怎么处置,只是给徐妈妈使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的徐妈妈立马就叫人把她拖走了,江夫人看着不解,正当想要上前询问缘由的时候,宋南音已经对着平哥儿出手了。
平哥儿质问她这个坏女人要把翠娥带到哪里去,说她不得好死,死了都要下十八层地狱。
宋南音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想到这辈子,自己第一次迎来如此恶毒的诅咒,竟是从一个孩童的口中说出。
人人都说,孩子的心是纯净的,倘若宋南音不是清清楚楚知道自己问心无愧,被他这么一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