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自谦了,”梁舒接过话头,“将此片区域平整开铺子自是商机,却花费巨大,且这片本就是平民百姓的集聚区,无法保证铺子盈亏,如今用来租赁,每年收益却稳定,且稳赚不赔。这么大的区域,我看房屋虽小,却有五六十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杨坚祖父显然是用这片来测试杨坚的商业头脑,杨坚也能清楚地了解危机与成本,并不为了巨利诱惑而冒进。
杨坚见梁舒聪慧,竟能想到这些,不由点头流露赞许之意:“确实如郡主所说,一间收入虽少,加起来却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杨坚说到这里,不由抬头看院子的大树:“说起来,这间院子的租金可抵过旁边的十间。”
梁舒一愣,这房子带着院子,可院中的空间几乎都被大树的阴影占据,种不了瓜果蔬菜,只平添了些景致。除去这院子,房屋也并没有比周围的大上大小,租金却能抵过旁边的十间?
察觉到梁舒脸上的诧异之色,杨坚又补充道:“若是遇上科举的年份,还不止这些。”
这下连叶曦辰都有些诧异,没想到这间房子竟然与科举扯上了关系,想到吴知夏榜眼的身份,不由开口问道:“这间院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杨坚也不卖关子,指的大树说道:“特别的便是这棵榉树!”
“榉树?”梁舒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
“嗯,”杨坚颔首,“此树在我们这里并不常见,主要生长在南方,寓意高官厚禄。榉与中举的举同音,我公开租赁后颇受南方举子的欢迎,管事便定下出价高者得知。”
举子们入京便是为了中第,自然什么都讲究吉利,有此行为倒也不奇怪。
只是冯平租赁此院已有六年,中间也经历了一次科举,而冯平并不参加科举考试。叶曦辰便发出了这般疑问:“那为何这几年都租给冯平,并未易主?”
“您也知道,举子进京,若是高中不日便会搬离,若不中大多选择归家,所以没有科举的年份大多空置。冯平直接以十倍与旁边房子的价钱租下这院子,且明说是长租,管事报于我的时候,我便同意租给他。”
叶曦辰皱眉不语,冯平的生平看得出他酷爱读书,也希望用知识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并未与吴知夏一起参加科举,这很正常,因为他是青楼女子的儿子,没有资格参加科举考试。所以当年选择吴知夏这样有前途的举子作为依附,等着高中后带自己鸡犬升天。
可明明没有资格参加科举的他,周围有便宜的房子可以选择,他却选中了这一间带有榉树的院子,只为了圆心里科举梦,这未免付出太多了?
叶曦辰觉得冯平这样的举动很奇怪,却又说不出这与他的死有什么关系?
他回头去看好久没有说话的梁舒,想看看她能不能想到什么。
转头却看到梁舒若有所思地仰头望着榉树,春日的阳光和煦,逆着光看却依旧刺眼,她眯着眼思量了半晌。
她突然低头对上叶曦辰的目光,她的笑容有些惨淡,对着远处的叶明招招手:“叶明,让人爬上去看看这棵树有没有损伤的地方,让他们看仔细些。”
叶曦辰没有反对,叶明便迅速组织四五个轻身功夫较好的羽翎卫上树查看。
杨坚本将这对话当成是闲谈,并没有想到梁舒会有此举动,但长公主府的推理让他对梁舒刮目相爱,也很是期待她这番举动的深意,便也跟着叶曦辰他们一起站在一旁看着一寸寸查看树皮的羽翎卫。
一盏茶的功夫,爬树的羽翎卫陆陆续续下来回禀:“树上的中间段有树皮剥落,看周围的痕迹,应该是被人割后撕下来的。”
梁舒皱着眉问道:“痕迹新鲜吗?”
“嗯,应是近十日所为。”
梁舒捏了捏眉心,继而冲进伙房。叶曦辰与杨坚也便抬脚跟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梁舒蹲在烧火处拿着烧火棍在那儿扒拉灶膛里的烟灰,灶膛显然已经多日没有清理过,已经在梁舒身边扬了一圈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