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绕峰钻壁,过洞穿壑,迂回百折,不自觉到得一处地裂。珑姬方才按下云头,叫两人落在断壁之前。
荆石借光环顾,但见四下深林冷雪,陡岩怪石,竟皆不识,料想已至深山地界。在看脚下地裂,只见其长达百丈,宽处多则十数丈,少则亦在三丈开外,蔚然眩心,深邃不可尽底。此时临渊而瞰,隐闻深处隆声隐隐,宛若龙吟虎啸。荆石聆听少时,便觉几分熟悉,脱口道:“山兽?”
珑姬手按襟前梅枝,淡笑道:“子蕴竟也信那等说法么?此地深处暗通海渊,今夜适逢海潮大涨,倒灌地中空穴,是以作得此声罢了。你若欲观山兽,还须再往下走。”
她此话未出之时,荆石早知不对,盖因先时山兽雨鸣,震动寰岛,远近皆闻。而此时海上大潮,地中灌洪,其声亦不过近处能察。但想造化之威何等惊人,亦不过如此声势,实不知那山兽又为何物,当下便道:“既然如此,真人何故停留在此?”
珑姬道:“不忙一时,尚等两人来此相会。”
她话音方落,便听林间箫声隐隐,呜然幽咽,如泣如诉。其声徊荡善林,婉然凄清。俄而声近地裂,却看林里出得一个中年道人,木簪芒鞋,黑袍竹箫。到得近处,才见此人面貌清癯,气华超逸,眉心隆起一包,倒似多生一只眼来。
来人到得近前,便向珑姬躬身大拜,笑道:“今夜途中偶遇风波,倒叫尊主久候了。”
珑姬拂袖道:“不必赘言。梦女何在?”
来人应道:“梦女前身方死,本意今夜替其寻得寄身,同来拜见尊主。不想途中出些岔子,未得功成,料她如今暂归圣人座下,近日难得再来。”又将眼一望荆石,面上更露奇笑,说道:“尊主今夜巡游,倒还带得一位凡人小友,不知是何来历?”
珑姬仰首侧目,淡淡看他一眼道:“你与梦女久处多时。他是何人,你当真不识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