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彬瀚甚至还在上头找到了蓝鹊做的批注。他有点怀念地把练习簿翻了几遍,自觉准备完全。这时荆璜已然躺在他床上进入新一轮的睡眠,罗彬瀚重新把他揪起来,要求他找个合适的地方让寂静号着陆。
除却这段时日来罗彬瀚鲜少看见的星期八,莫莫罗成为了寂静号成员中最后知悉这次行动的人。那不可避免地又让罗彬瀚和他展开了一场光芒四射的纠缠拉锯,直到荆璜驾轻就熟地把他们踹倒在一片铁含量过高的橙红沙滩上。
罗彬瀚在莫莫罗充满精神的呼喊里盯着天空,四处寻找那黑暗之星。这时他心中朦胧的闪过一个疑惑:那颗星星到底在哪儿呢?倘若寂静号在不断地前进,他们早该把路弗远远甩开。
“嘿,那不可能好吗?”他旁边的莫莫罗说,“这儿到处都是洞,我想往哪儿钻都成。”
罗彬瀚侧目看向旁边,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己身旁躺着肖似莫莫罗的石像。
它冲他咧嘴而笑,嘴部裂开的石缝内嵌满血肉与犬齿。当它笑得过于夸张时,那些像是硬塞进去的生肉块便被岩石榨出血来。
罗彬瀚沉着地看着这一幕。他在对方想要靠近时他抢先一步过去,握住对方的手,祝愿它和它同类的骨灰在宇宙中自由燃烧。
“你很得意嘛,凡人。”路弗瘪着嘴说。
“是啊,我日子正舒坦呢。”罗彬瀚说着松开对方的手,从外套里掏出枪。他先冲着石像的脑袋一阵扫射,随后被石像的拳头打在胸口。他听到自己肋骨折断的声音,不过那当然不是真的。莫莫罗和荆璜此刻都在盯着他,谁也不可能在现实里碰他一根指头。
他卧趴在焦黑的铁粒沙滩上,掉进嘴里的沙粒有种植物烧焦的苦味,紧接着则变得滚烫无比,燎烧他口腔内侧的皮肉。当他试着把嘴里的沙粒和烂肉一起吐掉时,莫莫罗的石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哇哦!”路弗说,“别发那么大火嘛,凡人!咱们刚玩不到一会儿!”
它又踢了罗彬瀚的肚子几脚,让罗彬瀚彻底动弹不得,随后在罗彬瀚的身上坐下,碾压他断掉的肋骨。
“觉得难受?”它扯下罗彬瀚肩膀上的一块皮,把它塞进嘴里咀嚼,“试试想点高兴的事?”
罗彬瀚懒得看它。他在混乱中意识到这就是对方想要的——让他尽可能多的暴露思想——于是他开始在心里想《步天歌》。他默念那些荆璜写下的注音,回想蓝鹊所写的每一句注释。他本不指望那真有太大用处,但路弗却一下子从他身上跳了起来。
“嘿,别想些下流的玩意儿!”它抗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你怎么能看见这个?你这肮脏简陋的肉囊袋…噢,我知道了。那红色的小鬼告诉你的,对吧?他就是从那种地方来的!”
罗彬瀚从它的反应里感受到了一种真实的愤怒。他慢慢地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然变形成一种可怕的状态,就仿佛随时都会断成两节。他没法再站起来,只能张着腿坐在地上说:“发完疯了吗?我等着办事呢。记得咱们上次分开时你变成的翅膀脑袋?我现在对它可敢兴趣了,特别想知道你所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切,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石像以一种地震似的频率摇晃脑袋,碎石屑向四面八方溅射,其中一枚差点砸烂罗彬瀚的眼珠。它在狂颤中发出尖锐的轰鸣,既像狂笑又像怒吼。
“你在威胁我?”它说,“威胁我威胁我威胁我?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你能成熟点吗?”罗彬瀚充满厌倦地说,“你他妈是用婴儿脑浆混着狗屎做成的?我可不是来给你做免费临终关怀的。如果你对我没用,那你就再也别想用这种方式抓住那个魔鬼。下一次咱们见面时就会在你的本体面前,我会一点点把你剥碎。你能阻止吗?你长腿了吗?现在我操你全家,想怎么操就怎么操,听懂了吗?”
下一秒他的肚子被踩破了。那个穿着矮星客服饰的翼首怪物出现在他眼前。它从领口中伸出六支白色羽翼,在暗红粘稠的夜色里招展。羽毛间镶嵌着无数双大大小小的眼睛,好似满月般金黄无瑕。罗彬瀚擦擦嘴里流出来的血,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试图记下它的每一个细节特征。
翼首怪物的袖子低垂着,露出柳条般的细长软肢,而下半身也由数十根同样的软肢构成。现在它们大部分都扎在罗彬瀚爆开的肚子里,贪婪地啃食他的内脏和血肉。
“罪人。”它用手风琴似的嗓音说。
罗彬瀚伸手抓住它的一根足肢,但很快就无力地松开了。他仰头看着它端正伫立,羽毛在风中摇曳,竟然感觉到一种凛然庄严的美。这怎么会呢?他错乱地思忖着,这是一个怪物。
他又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犹如第一缕破晓的曙光,污浊夜幕里缓缓延伸出黄金色的光芒。它在翼首怪物的头顶蔓延,旋转,形成数之不尽的线条与几何形状,那像是由雪花晶体串成的莫比乌斯环,又像是被重叠旋转上千次的星空延时摄影。
罗彬瀚倒在地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