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当时我没有武器。如果连我的同事也丧失了一贯的立场,我无法推进一次高风险的冒险行动。”
姬寻几乎要露出微笑了。他迅速地看了朱尔一眼。
“你在指蓓。”他说,“她最后还是被维斯说服了。”
“我不认为那能称为‘说服’,那是一种堕落和退缩。我不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姬寻先生。在这个问题上,或许你能给我一些解答。毕竟你检查过他的记忆。是什么让她相信了维斯的胡言乱语,这在很长时间里令我感到奇怪。”
“我恐怕不能帮上忙。”姬寻回答道,“她清除了这部分记忆的细节,我想是转移去了别的地方。事实上,我也没有在维斯的记忆里找到这部分对应。我想他们应该在这件事上商量过对策——你知道,那并不是为了防范我这样一个外来者准备的。”
朱尔蔑然地昂着头。她对于这隐晦的指控确然毫不在乎,相反她咄咄逼人地追问道:“难道你对这些消失的部分毫无怀疑?你不曾仔细调查过他们把那些记忆藏去了何处?”
“我没有太多时间花在调查上。”
朱尔以怀疑的目光注视他。她不相信这点是情有可原的,因为那是一切的开始,但姬寻没有在她的视线中显出退缩。他离开自己在这片虚空中的座位,在那片鸿沟上漫步徘徊,如同在寻找某些希望的迹象。朱尔很快追上他,毫不遮掩地监视着他的行动。
“话说回来,”姬寻如闲谈般对她问道,“剩下的那些故事里发生了什么?在你和维斯待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你们共同目睹了处决,但看起来只有他受到了影响。你没有向我展示那个场景的全部。”
“我认为那乏善可陈。”朱尔冷冰冰地说,“我不向你展示那部分,姬寻先生,因为事情的确就如你看到的那样简单。在当时,我和维斯一起看着失去控制的分析室。一个本应死亡的人复活了。我们在门外看着他,试图跟他——跟引发他呈现的那台机器交流,但是什么反应也没有。我和维斯都盯着那儿,然后他陷入了精神错乱,认为自己和那房间里的幻象进行了某种非语言的交流。”
“也许他对此有一个不同的说法?”
“是的。后来他给了我们一个故事,关于他和那个死人——你知道我是指切分器制造的幻觉——发生对视的瞬间,他声称自己游历了另一种可能性,并且确信我们弄错了基础的事实。”
“那么,他的事实是?”
“他认为我们不可能制造出一部真正的无限机器,无论看起来多么接近。我希望你能想象我听到这些时的感受,姬寻先生,一个保卫人员与刽子手在向我教授我的专业知识。”
姬寻与她无声地对望着。他们脸上都带着近似于微笑的表情。
“我们如今确实正面对着一部无限机器。”姬寻说,“——仅在一个模型内的。不过,它的确是实无穷的呈现。”
“看来我们这位先知错了。”
“或许。”姬寻仍然说。
“保守的措辞不会让你更精确,姬寻先生。”
“我只是想把这件事的结论延后。而且,我注意到你们还是听从了他的主张。即便你是被多数人所裹挟,我想,他至少还是说服了相当一部分人。”
“是的。”朱尔说。她似乎不愿意细说,然而姬寻的视线对她紧追不放。她不得不继续说:“那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的确为你们指明了逃离的道路。”姬寻猜测道,“在宇宙大挤压发生的时刻里,你们却成功地逃脱了。这是他向你们做出的保证,一条奇迹之路。不但如此,看起来你们过去的一些领土也保留了下来。是因为他曾向你们保证会有生存之地?你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吗?当你们踏上那条幻觉中的冰原之路时,实际上你们在哪儿呢?”
“高维空间里的另一条路上。这是我们的猜测。”
“未经验证的猜测。”
“那条道路仅出现了一次,姬寻先生。而在那之后我们已缺少进行研究的条件。你知道我们后来的处境。伦拉离开时身上带着一部分基因库,全是末世后的改造种…我们的生物资源非常匮乏,这让我们做了许多原本并不想做的事。”
“是这样。”姬寻不动声色地说。
“你对我的说法不以为然,姬寻先生。你仍然认为我们的行为是出自私欲,而非追求智性的延续。其中一部分人是的,我承认。但是让我们抛开这些无效率的部分看,真正重要的是核心结论。我们仍然成功了。通过这一方式,我们让自己的文明延续到了新的宇宙。在这里我们得以相逢——或者,我们注定要相逢。”
“你不像是任何形式的宿命论者。”
“我在说因果关系,姬寻先生。通过那位唤醒我们的朋友,我了解到了很多关于你们的事。关于这个时代,关于你,还有你的故乡。”
姬寻漫游于光海的脚步停下了。他望向朱尔的目光仍很平静,然而其中的专注却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