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彬瀚紧接著又从外套口袋粒掏出了更多。他把它们整齐地排列在床单上,数了数是否正好有二十颗。
一颗也不少,没有谁趁著他不在家时偷偷“孵化”。这真是件走运的事。他完全不想在本地新闻上看见某些“本市发现昆虫新物种,外形酷似软糖”诸如此类的报道。而尽管宇普西隆认为这些从非法渠道获取的新品种糖果没有实质危害,罗彬瀚也不打算真的让任何自己的同类把一颗会翩翩飞舞的蝴蝶软糖吃下去。
他找了个装明信片的铁盒封存这些苍白的“糖卵”,确保它们全都处在黑暗无光的环境里,然后又把铁盒放到书桌最深处的抽屉里。这主意看似有点轻率,实则却要比锁进保险箱里好得多,因为一旦他出了什么意外,关系人将会仔细检视他保险箱里的每一样财产。而抽屉里的半叠空白明信片与几颗软胶小球却不会有谁感兴趣。也许周雨会在帮他销毁网站浏览记录与私人信件时顺道拿走储存,不久后则盯著几只软糖蝴蝶在家里到处乱飞。那将是个挺有趣的玩笑,而且不会造成任何严重的麻烦。
周雨肯定能对付这件事。他不会为了几颗会动的糖果而大惊小怪,或者认为这是他死掉的灵魂回来作祟。但另一些有探索欲的人就未必如此。罗彬瀚想起自己曾向俞晓绒提起过“来自非洲的糖果树”。那是个临时冒出来的主意,而现在他觉得有点过于莽撞。那个去非洲研究昆虫的说法的确不可能叫俞晓绒接受,可真的变出几只糖果状的昆虫,或是昆虫状的飞行植物果实,对于证实他的非洲之旅也毫无帮助。他太习惯躺在一艘犯罪集团的非法船只上白吃白喝了,甚至都忘了还有出境安检这回事。
“护照。”他嘀咕著提醒自己,“还有签证。”
“或许还有一些合理限度内的防身工具。”
听到身后的声音,罗彬瀚的肩膀首先塌了下去。他合上书桌抽屉,用挂在书桌摆件上的钥匙锁好——这简陋的措施防不了小偷,只是为了确保菲娜没法因为无聊而开启抽屉——然后转身去看那个不应当在他卧室里说话的人。
“你不应该偷听我说话,”他无精打采地说,“不要偷窥我的生活。”
他把卧室的照明灯开到最亮,在有点刺眼的白色光照下,坐在床头的李理终于显露出透明的质地来。罗彬瀚很感谢她还尽量摆出了一副坐在床单上的姿态,而不是直接在天花板上乱飘,或者把脑袋伸进他的衣柜与保险柜里。换成∈是肯定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
“我只听见了一句。”李理说。
罗彬瀚不太相信她的这句保证。她对外界环境的感知程度和是否“显形”毫无关系,而她要是真的一无所知,就不可能专门挑了个他独处的场合出现。荆璜的提议毕竟是有道理的,他得把李理那可爱的小家放进保险柜里锁死,这样她也许就不能活动去客厅尽头的那个卫生间了。他将在那儿自由地洗澡和上厕所,尽管凌晨起夜会变得不怎么开心。
李理并不知道他心里的算盘。她把左腿靠在右膝盖上,环顾著整个房间的布局。现在她又是罗彬瀚熟悉的那身红衣打扮了。
“我刚和你的朋友谈了谈。”她说。
“你是说荆璜。”
“是的。”
“哦。”罗彬瀚说。听到有人用“你的朋友”来指代荆璜让他觉得挺古怪的,很多人用不同的说法来称呼荆璜,但还没有人从他的社会关系角度出发过。可这说法似乎也没什么错,至少他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我刚听说他把你留给我了。”他对李理说,“他建议我把你搁在保险柜里,没事别联络,除非我碰到了什么大麻烦。”
“我们的确达成了这一协议。”李理说,“我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尽莪所能提供帮助,先生。”
她看上去并不为一个更狭小的新居而烦恼,罗彬瀚也觉得没必要再更进一步打听她的感想。即便他们此时独处在他的卧室里,一道平庸的木门肯定不足以挡住客厅里的荆 璜。要是荆璜想,他就能知道卧室里的任何事。罗彬瀚不太清楚他在隐私权方面的立场更倾向于海盗还是神仙,但他不想冒著让自家房门被人爆破的风险。这可不是宇普西隆的船,受惊的邻居与本地的条子都会想知道是他的哪项爱好引起了爆炸效果。
“啊,你们聊过了,”他决定不去打听荆璜不高兴的理由,至少不是现在,“我进门时看到你坐在那儿和他说话了。衣服挺不错的,还有那个胸针,挺漂亮的。看上去比你现在这套有气势。你现在又换成了这一套,所以那是你的战斗模式?”
“只是协商时的礼仪,先生。形象对我而言只是引数问题。”
“你是这儿的人,对吧?”罗彬瀚突兀地问。
“我希望你说得更明确些。”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原型,那个活著的你,曾经是这里的人。”
李理把她的头微微偏向一边,看上去并不为这件事动摇。她简略地说:“在我们上次谈话时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先生。我的原始资料采集自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