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时这个工队撤走了,我们就没有炭了。所以我们必须未雨绸缪,积攒更多的炭。
尽管门后的炭堆已经很大了,我们俩还是决定再拿一些进来,储存够明年需要的炭。虽然这个工作已经很熟练了,但依然要选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才能动手,深冬,这样的夜晚还是很多的,我们行动了几个晚上,炭堆比以前增大了不少,门后垒不下了,我们就垒在桌子下面,很快,桌下也垒满了。
谭勇浩问我这些炭够不够烧到明年6月,我是个居安思危的人,也有些贪心不足,那么好的炭,那么大的炭堆,再拿点儿也无妨。我俩烧不完,将来谭勇浩姑父也可以烧啊,毕竟我们在他的房子里住了这么久,多留点炭就当是房租吧。谭勇浩一想也对,于是我们决定再干一次。
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去卡车引擎盖旁望风,谭勇浩拿着炭斗子装炭,运了三四斗子后房间里实在没有地方放了,我们决定装完最后一斗子就收工,以后再也不干了。
就在最后这一斗子炭快装满的时候,卡车右面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人出门撒尿。房门一开,屋内的亮光从门里照出来,半个院子被照亮了,我从引擎盖旁观察着那个人的动静。以前我俩行动的时候见过多次出来撒尿的,他们看不到这边,撒完尿也就进屋继续打麻将去了,没人会在院子里转圈,所以我们不担心也不紧张,只要停下来,不让出来的人听到炭疙瘩的响动就没事。
就在我露着脑袋盯着那个人看的时候,那人突然一个回头看向了我这边,我赶紧把脑袋缩回来,心想糟了,莫非我被看见了?
果然是被看见了,那人大喊一声:
“有小偷!”
一听这声喊叫,我俩顿时吓傻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只听两个打麻将的房间里一阵嘈杂的响动,估计那些人在抄家伙,要出门捉贼。我已经六神无主了,谭勇浩还算没吓晕,赶紧把抱在怀里的炭斗子放到了卡车肚子下面,刚放好,那些人拿着长棒短棍已经从卡车两头包抄了过来,把我俩重重围住。
为首的一看是我们两个,一个大院里住了这么久了,也算认识,于是问道:
“你们俩在这儿干什么?”
我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谭勇浩倒是比较沉着,他回答道:
“我们出来撒泡尿。”
“在卡车边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我出来撒尿,这小子跟在我屁股后面使坏,他踹了我的屁股,我要打他,他躲躲藏藏的。我们也没有鬼鬼祟祟。”
这帮人当然不信,他们把卡车的门子拉了又拉,把我俩的身上摸了又摸,实在找不出什么疑点,就很不友好地警告说:
“不要动我们的东西,出了问题你们负不起责任!”
我俩的脑袋像啄米的鸡一样点个不停,虽然被他们很不友好地训斥,但内心一阵狂喜,看来这一劫要过去了。这些人收起了手上的棍棒,急不可耐地往房间里走,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了。他们走到了卡车另一侧,我俩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刚要相视一笑,突然车那边一个人大声说:
“你们看卡车下面,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