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火,烧光了网吧里的所有东西,也包括池昼的私人物品。
没什么好拿的,池昼空手回了家。
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池母出摊卖菜还没回来。
池昼烧水洗去一身黑灰,套了件干净的旧棉衣,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
破旧的民房没有暖气,池昼仅仅坐了一会,发梢就结了冰,他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冷,注视着手机屏幕,一动不动。
手机被烟熏得不成样子,池昼拿纸巾擦了擦屏幕,不经意间解锁,看到了消息提示栏的一条条消息提示。
池昼没有朋友,这个手机能收到的消息只可能是稚宁。
最早的一条未读消息,来自今天凌晨三点,那时火势正盛,他被老板一把推进火海,抢救财物。
她给他打了电话,没接通又发来消息。
“池昼你还好吗?我刚才梦见起火了,你被大火包围了,你有没有受伤?”
没收到回复,她等了五分钟,又发消息问:“池昼?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因为一个梦就给你打电话,可我真的很担心,你看到回我个消息行吗?”
她似乎一直无法安睡,过了半个多小时,又发来消息。
“池昼,我明天,不对,应该是今天有一场考试,考试结束就要放假了,你什么时候放假啊?”
又过去几分钟。
“池昼,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那天我没准时赴约吗?”
“你回我一句好吗?”
“池昼!再不吭声我可要去你家找你了!”
追溯到池昼没回复的起始,是她发来的雪景照片。
照片很美,剔透的玻璃反射出她的身影、她的笑,最近两天夜里,池昼不知道描摹了多少遍。
雪花的每一处棱角他都记得清楚,她的喜悦与激动他感受得无比真切。
他很庆幸他能成为她分享生活的对象。
却没回复一个字。
不是不知道回复什么,也不是不想回复,而是不能。
十点半。
池昼搓洗衣服时,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稚宁出了考场打来的。
听着熟悉的铃声,池昼长时间没进食的胃部不适抽痛,他停下手上的活,呆愣站在院子里,冰冷的井水从他指尖一滴滴坠落。
手机响起的刹那,池昼几乎下意识就想跑过去接听,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第一次这么渴望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几乎一秒钟都按捺不住。
可他到底没有走过去。
那天,薄瑾屹来找他,有些话他听了进去。
最终,池昼还是接了电话。
“喂。”
“池昼,老天!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听到池昼的声音,稚宁紧张得在小树林里抠树皮的小手突然停下。
天知道昨晚噩梦惊醒后,她有多害怕,她梦见池昼被人推进火海,活活烧死!
池昼的人缘不怎么好她知道,周围邻居如狼似虎,还有赵家那些人,薄瑾屹……想要欺负池昼的人太多了。
仅仅听到池昼的声音,不足以平复心里的惊悸,稚宁连珠炮似的追问。
“池昼,你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
“你还好吗?”
“你这两天是不是很忙?你有好好休息吗?”
“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阿姨还好吗?”
“你们的工作还顺利吗?有没有人找你们麻烦?”
稚宁的关心混乱又直接,电话那边,池昼眼眸红得厉害。
他屏住呼吸,好一会才回说,“确实有些忙。”
他记性很好,稚宁的问题他一一记下了。
少年清冷的嗓音从听筒传来,稚宁听到他的回答,心中的紧促并没有得到多少缓解。
池昼的反应有种说不出的冷淡,哪怕他挨个认真回答了她所有问题。
稚宁听完抿紧了唇,手指又扣紧树皮,“池昼,我今天考完试了,下午没事,可以去你家玩一会吗?”
问完不等池昼回答,赶忙补充,“是这样的,我回去之后翻看了你的笔记,发现有好多地方我都看不懂,数量有点多,电话里可能说不清楚,我想让你当面给我讲讲,可以吗?”
“我记得那天你说,有问题可以随时问你,你今天有时间吗?”
“没时间的话我可以等你,反正之后我都闲着,白天不行就晚上,你前几天不是也有事找我,咱们这次见面一块说吧?”
稚宁这话,意思是铁了心要见池昼一面。
所谓的问问题,不过是借口,两人都明白。
池昼看着塑料盆里泡着的衣服,袖口被火燎烫出一个大洞,如果没被浓烟呛醒,他现在或许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