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不知稚宁的身份也就罢了,可薄野从刚懂事时就知晓了一切,哪家的哥哥在妹妹长大后睡在她房间?
又有哪家哥哥在妹妹生理期时把人搂在怀里为她缓解腹痛?
兄妹之情?
他脑子进水了才觉得他把稚宁当妹妹!
才回来不久的薄琬乔都察觉到了他对稚宁的欲望,和他朝夕相处十几年的薄野分毫不值实在不该。
居然还有脸跟他索要稚宁房间的钥匙。
哪个男人会把自己女人的东西转交给另一个男人?
薄瑾屹自是不会回复薄野可笑的质问的,薄野亦深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控诉自己的大哥无情,言辞犀利,可又何尝不是在控诉自己、怨恨自己。
稚宁居然病了,他一无所知。
如果今天应珣没说,他还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到死也不知道。
肝癌,要命的病症,发作起来痛不欲生,癌细胞会一口口吞噬她的生命!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一切,他丝毫不知!
明明那么多细节告诉他她生病了,她瘦得厉害,经常没有精神,不爱吃饭,他还在她床头柜上发现了药瓶,就连家庭医生也给过他提示,稚宁不健康,她病了!
他却一再忽视,甚至讥讽嘲笑过她,当着她的面咒她去死。
那时候她已经病了,病入膏肓,她听了他的话是什么感受?
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求救?!
原因薄野其实知道。
因为不信任。
看不起她的,岂止薄瑾屹一人?
他亦在其中,比薄瑾屹更直接、恶劣。
稚宁瘦削,他认为是她故意节食迎合勾引应珣!
他觉得她软弱怕死,头疼脑热会拿着喇叭吆喝,所以无视她身体无声的求救!
说了又能怎样,她没有安全感,这里不是她的家,她没有家人,没有人关心,甚至……没有钱。
说出去谁信,住在宛若城堡的薄家大宅里的千金小姐,稚宁居然连治病的钱也拿不出来。
她是主动等死,还是被迫?
她其实也想活下去的吧,只是她早看透了他们这些人,不说也许只是不想再自取其辱。
他的驱赶、薄瑾屹的冷漠,让她开不了口!
泪水夺眶而下,紧咬的牙关拦不住溢出的哭声。
薄野又一次蹲下,抱头不停捶打,为自己的无能深感无力,恨自己自大没能早点发现稚宁的异常!
那时候他每天对她恶语相向,她还肯舍命救他,这说明什么?
她或许气他怨他,但绝不恨他,她一直把他当亲人,在意他!
可他呢?
他一而再说要赶她走,欺负她、捉弄她,放狠话羞辱威胁。
不怪她最后看见他就躲,对他爱搭不理。
他伤透了她的心。
是他活该!
薄瑾屹就站在旁边,看自己的弟弟哭得撕心裂肺,听他哭诉。
“哥,我后悔了,我对不起她,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哥,我喜欢她,是她救了我,不是向慈,没有别人,我喜欢的人一直是她!”
“可她不知道,她再也没法听我说了,我找不到她了!是我……害死了她!”
“哥,我喜欢她,我求你把钥匙给我,你最后给我留点念想,哥!别把她赶走!”
……
哭晕过去的薄野被丢回他的房间,薄瑾屹又回到稚宁这里。
阳台上,那棵她喜爱的油橄榄枝丫上坠着果实,生机勃勃,她却已经不在了。
所有的灯都打开,屋里粉嫩明亮,灯光暖黄温馨,扭过头,似乎还能看见她光着脚在摇椅上晃啊晃,见他看她,俏皮冲他笑。
什么都没变,除了他,像个肮脏的入侵者,破坏了和谐。
薄瑾屹并不在意,从外面一回来,他就来了这。
她是纯洁的又怎样,无论是污浊还是纯白,她都该与他融为一体。
况且,他今天弄得这么脏是为了她。
薄野刚才说的那些,薄瑾屹知道。
并没有提前多久,稚宁坠海之后。
他才意识到,她瞒了他许多,病了不肯说,帮了薄野也不肯说,她跟那穷学生学这学那,死乞白赖讨好,是早做好了离开他的准备。
她干过兼职,在那脏兮兮的地方侍候人,企图自己挣钱,救命。
这些天晚上,他一直睡在这,自然不可避免的发现了垃圾桶里的空药瓶。
他不认为她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直到拿到了药瓶里残留药物的化验结果——用作癌症病人抑制疼痛,延缓病程。
这药并没有备案,大抵是来自于黑市。
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