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天,长空万里湛蓝,晴日朗朗。
山寺依旧晨钟暮鼓,脱尘孤寂。
来此清修已过数日,很快就要到下山的日子了。
期间,再无人来打扰。
苏婵嫣难得清静地度过了这些天,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清晨,她陪老太太诵完禅经,用了早膳,便带着冬儿在寺中走动散心。
她掰着手指数天数,心想夫君去北疆已有小半月了,不知道他在边境怎样了,何时才会回家来?
正想着,冬儿忽然提醒她:“小姐,你看那花坛里长了好多奇怪的红花诶!还带一股甜味,难道可以吃吗?”
“嗯……”
苏婵嫣回首看去,颇是惊诧。
怎,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无言花?
寺里有人识得这味花药的毒性吗?留作观赏倒也罢了,但若是有人误食了怎么办?
再者,谁会在寺庙里种这样的花呀?
她往前仔细观察,却猛然想起那日萧衡手中的无言花。
不免疑心猜测:难道是他种的?
可短时间也培育不出这么多娇气的无言花来。
但他那日明明说的是:“夫人,我初来此禅院,不太清楚……”
“啊……”
苏婵嫣沉眸,有些捉摸不透他到底是何意。
……
第二日午后。
苏婵嫣刚沐浴完,准备净香后,再陪老太太去正殿礼佛至晚间。
岂料还未出门,就见冬儿收拾好了包袱,急匆匆前来找她:“哎呀,小姐,薛府来信了。老太太才吩咐说,要提前回去。马车就在山下了。我们快走吧。”
“嗯?”
鼻音里溢出一声困惑,苏婵嫣边走,边向她比划手势询问:【可,可知缘由?】
“呃,奴婢也不太清楚。不过看老太太的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像是府里出了大事呢。我们还是赶紧跟着回去看看吧。”
“哎……”
一听这话,苏婵嫣担忧的心情更加剧了。
……
随着一路颠簸,马车终于在深夜时分,停在了将军府大门之外。
望见府内明亮的灯火,老祖宗忐忑不安的心情才略是安稳了些许。
苏婵嫣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快步前来搀她。
老太太一把推开她,着急道:“丫头你,你先莫管老身,快回房去吧。”
“……”苏婵嫣惑然怔愣。
冬儿急忙附耳道:“小姐,刚刚听他们说,将军回来了,好像还受了很重的伤……但关大人嘱咐老夫人她们,不准请外面的郎中来替他疗伤,所以才火急火燎地让您回来医治的……”
“啊……”
闻言,苏婵嫣哪还沉得住气,心头顿时兵荒马乱的,也无暇细思原因。
几乎一路疾步地奔回了房中,找寻薛凛的身影。
……
得知人在书房。
她提了药箱,匆匆推门而入。
乍见……
靠近书桌边,男人赤诚着精壮的上身,豪迈地坐在一张红木椅上,背对着她,反着手撕碎了琵琶骨上的染血绷带。
深红的伤口突兀地呈现在她眼底,似乎没有婆母说得那么夸张的样子啊。
她缓缓凝眉。
当时可把她给吓坏了,还以为自己要当寡妇了……
“嗯?”薛凛听闻动静,便扭过头来看她一眼。
“啊……”
苏婵嫣回过神来,下意识侧开了脸,没有接住他投来的目光。
“……”薛凛皱眉盯着她,语气平淡道:“老夫老妻的,还用得着害羞吗?”
言外之意,是让她去帮忙换药包扎。
苏婵嫣垂着眸,摇摇头,上前为他仔细检查伤口。
发现只是一道箭伤,并且处理及时,也不严重。
苏婵嫣松了口气,跑去净了手,准备替他重新上药。
薛凛闭上眼睛,感受到她轻柔的手法,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比军医那老头的力道好多了。
今夜秘密护送新帝回城,却没想到仍是被太后和明洲王的眼线给盯上了,一路遇刺到皇城,防不胜防。
他因护驾而受了点轻伤,无足挂齿。
但此行,实在是危机重重。
关殊序敢献此计,无疑铤而走险。
天子用人不疑,也足显其谋略之深。
好在边境之事谈妥,北蛮暂息动乱。接下来,便有余力解决江陵一带的瘟情了。
江陵与明洲宁城相近,此次若有机会受命前往,他定要去昔日瘟灾的遗迹察看有无遗留的蛛丝马迹。
那曾是父亲深受弹劾的起因,更是父亲一生心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