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严冬的寒风吹得越来越紧了。
天气恶劣,工期就会延长,若是赶上风雪,修筑之事则更为艰难。
明洲的边疆要更乱一些,萧衡代王谋事,两头奔波,亲历亲为。
只是这样一来,他便免不得少有空闲陪伴苏婵嫣她们,心中总是不安稳。
他成日早出晚归,有时数日不回也逐渐成了平常事。
苏婵嫣体谅他公务繁忙,几乎从不过问他的行程,连带着芽芽也不再期待他的回归。
倒是小妹近来也喜欢外出,时不时还一去不返。
她每每问起详情,苏玲琅便会神色遮遮掩掩,找借口含糊过去。
她心有疑虑,想找时间与小妹好好谈谈,却总不得空。
气温一降,军中少不得染风寒的病号,她游走两方阵营诊治,费心照料,又与他俩错开了见面的时机。
好几次,苏婵嫣在帐外熬药,撞见了薛凛等人,她本想装作没有看见,却发现对方比她反应还快,主动避嫌似的回身离开了。
她以为他还要纠缠自己,没想到死心得这么快。
苏婵嫣心中莫名失落,但又觉得可笑,他本来也不爱自己,因为一点愧疚之心,能想过补偿她,或许已是他最大的施舍了。
……
深夜,回到温暖的帐子里,芽芽已经脱了软绒,缩进暖和的被子里睡着了。
苏婵嫣上前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从床底下拉出针线盒,坐回小桌边,继续做她的针线活。
适时,连日不见的萧衡从风雪里贸然进帐。
“婵嫣……”
他面色匆忙,看见她的身影,心头安定不少。
“嗯?阿衡,你,你回来了?”
苏婵嫣诧异抬眸望他,灯下的光影有些昏暗,衬得她面容朦胧焕发。
“嗯。”
萧衡脱去身上染雪的玄黑大氅,快步走向她的身边。
注意到里帐的芽芽鼾声正起,他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还没睡?”
“哦。我,我做会儿女红,等下就歇息。”
不知为何,苏婵嫣说话时,目光有些迟疑地看向别处。
萧衡浅笑问她:“绣的什么?”
“嗯……香囊。”
她支支吾吾地回答,似乎是不想让他看见,往盒子里藏了藏。
萧衡略感懊恼,多半是她给自己的惊喜,却被他提前撞见了,真是让人煞费苦心了。
“哦。挺好看的。”
他佯装不在乎的神色,主动转移了话题。
“诶,对了。我不在营中这段时日,玲琅去哪儿了?怎么我回来好几次,都没见着她呀?”
“哦。家中有事,玲琅回浔阳了。”
苏婵嫣怕是小妹不待见他,编了个谎,圆了过去。
萧衡戒心未松,又暗暗试探:“她,有跟你说过以前的事吗?”
“以前的事?”
苏婵嫣神色惑然,反问,“你是说,她之前混江湖的时候吗?”
“呃……差不多吧,我是担心她在外结交了什么狐朋狗友,被人欺骗,所以多问了几句。”
萧衡观她反应正常,料想苏玲琅应该没有抖出自己的过往。
毕竟她也不舍得伤害这个单纯可怜的姐姐。
“这我倒不清楚,每次问她,她都长话短说,三两句就把我打发了。我很想和她谈谈,但是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苏婵嫣头疼扶额,语气无奈。
“呵,她也不是小孩了,自有主见,若是实在不愿说,你也不要太过逼问呀。”
萧衡略松了口气,从她的回答中再次印证了自己的揣测。
“只是,她之前有一次跟我提起了一名叫……叫阿峣的男子,来历不明。我当时气上心头,没有仔细听清,现在倒是有些后怕她会不会真如你所言,交上了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
苏婵嫣忧心忡忡地皱眉。
萧衡沉下的眸色倏动,他敛住神色:“嗯,应该不会。别担心,改天她回来,问清楚便是。”
“嗯。”苏婵嫣点头应好。
她这样无知的状态,让萧衡庆幸之余,也更加烦恼。
若是这一切谎言被揭穿,她会怎么看自己?
伪善温柔的面具一旦摘下,就再难戴回去了。
萧衡隐隐恐慌那一日的到来,他不想再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小家温暖。
那个掌握自己诸多信息,在幕后帮助苏玲琅的神秘蓝公子,不管曾经是友是敌,如今他都非除不可。
“啊,时候不早了,你快休息吧。我先走了。”
见烛火微弱,萧衡款款起身,准备离开。
与她温存片刻,心中已然满足,他不再过多眷恋,匆匆出了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