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打耳洞?”三井盯着我的耳朵。
“嗯,想试试。”
“不知道。”
“这样嘛……”我停下脚步,站在岔路口,“那我们在这里分开?我家在另一边。”
“……走吧。”三井环视一圈,“顺路。”
可是这是十字路口,我明明没有说要去哪个方向。我眨了眨眼睛,没有多问,默许了三井的好意。
回去的路上有点沉闷,但并不尴尬。时间往日暮推移,街上也慢慢嘈杂起来。结束了社团活动的学生,准点下班的社畜,逐渐亮起的灯光,还有凉爽的晚风。
但三井的脸色并不好,他的嘴唇绷得很直,眉毛也皱了起来。
“你走吧,我家就在这边。”他语气变得冰冷,墨黑的眼睛闪着凌冽的光,看着逐渐像我们靠近的人。
“但……”我抿住唇,并不觉得我能走掉。
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起来的不良,毫不掩饰的直直向我们走来。四五个人围成一圈,像是密不透风的网,拦下凉爽的晚风。他们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得意,看着我们就像看着落入狼手的绵羊,眼里的恶意快倾泻出来。
三井把我往后一推,站在我的身前,“快走!”
“你是笨蛋吗?”
我稳住身形,有笨蛋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差点把我推倒。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看着越来越近的不良和避之不及的路人们,拉上了三井的手腕。
“准备好了吗?”
“什——”
三井没说完就被我打断,我看着周围没有人的空隙,微微降低重心。
“1,2,3,跑——!”
“喂——”
三井的声音消散在风里,晚风把长发呼呼吹到耳后,分不清谁的头发在飞舞,在温度骤降的夜晚,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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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那张说着一个人的脸太寂寞,太熟悉,下意识就一起同行了。
三井寿鲜少和女孩子单独待在一起,当他还是那个武石中学的mvp的时候,经常收到鲜花、书信、巧克力还有表白。但是只有篮球的脑子思考不了更多,除了直白的拒绝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等到变成人人惧怕的不良少年,女孩子的目光从爱慕变成惧怕,也有知晓他过去的少女,眼睛里会流露出他讨厌的不敢相信和怜悯。只有神宫寺瞳才会在被他瞪了之后还傻乎乎的冲他露出笑容。她不怕他,也不知晓他的过去,只是普普通通的把三井寿当成一个偶遇的同龄人,会因为德男他们大摇大摆地插队生气地瞪他,也会因为他的随意指路帮他包扎伤口。
尽管有时候的对视会让人心跳加速,不经意的触碰让人脸上升温,但没有负担,没有烦恼,好像忘记了一切,只是静静地、静静地听着风的声音。
然后就听到了神宫寺瞳想打耳洞的想法。
她问三井知不知道有没有打耳洞的地方,三井寿回复的很快,脑子里却在想很多东西。他盯着神宫寺瞳的耳垂,垂着的黑发挡住了一切,只有风吹动的时候才能看到一点。
但她也不是随时随地都是散着长发,三井寿看过她的高马尾,也看过她的低马尾。有时候翘课在学校里乱转看到在上体育课的女学生,德男他们兴致勃勃地看着穿着运动短裤的女孩子们,只有三井寿一眼就瞄到了她高高扎起的丸子头。
她要是一直散着长发就好了,三井寿想。这样,打过的耳洞戴上的耳钉,就是只有风和他才知道的秘密。
不想被她看不出来想送她回家的打算,随便用“顺路”两个字敷衍,但是那双蓝色的眼睛好像看穿了一切,倒映出他那张用平静掩饰紧张的脸。
但是遇到昨天的不良们是个意外。
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带着不怀好意的眼光在他和神宫寺瞳身上不断打转,一步一步缩减着他们的距离。
至少,得让神宫寺先走。
三井寿又撒了谎:“你走吧,我家就在这边。”
眼看着不良们越来越近,三井寿没办法控制住语气,他上前一步,挡住那些人在神宫寺身上上下打量的下流目光,止不住的烦躁席卷而来,他回头看着还没有离开的神宫寺瞳,试图把少女推远,加大了声音:“快走啊!”
他想起来他也不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他是跌落在泥水里,浑身沾满了泥泞的失足之人。这个时候,应该把她推的远远才对。
“你是笨蛋吗?”
又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复。
手腕再次被神宫寺瞳握住,手心的余温透过肌肤,强硬地闯入血液,似乎要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
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不见,神宫寺的眼睛倒映出三井寿的影子,她眼睛里没有迷茫,没有恐惧,不良们的靠近对她而言只是背景音乐的转换,她像是站在鲜红跑道上的起点,笑着问她的同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