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陈御史一甩袖子,带着点倨傲地回道。
他已经猜到这人要说什么了。
无非就是说他没上过战场,没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但要知道,在重文轻武的大闽王朝,多是由文官来节制武将。这朝中有不少大人一辈子都没上过战场,不还是能让这帮武将服服帖帖!
“没打过,那你应该听说过围师必阙、穷寇莫追。”
陈御史立即道:“我还听说过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本侯若存心要放虎归山,那怎么会狂追不舍?还射伤了敌方大将?”
“……”陈御史被问住了。
内阁王大人向右走出一步,对着上首的鸿康帝行了一礼。
而后面向萧宁,严肃着开口。
“南宁侯退敌自是有功,我等本不该抓着这点事情不放。但南宁侯,即便是有功之臣也不该居功自傲。朝廷信任你,让你年纪轻轻便担任蛟麟军主帅。那为了回馈朝廷和圣人的这份信任,对于我们的顾虑与怀疑,侯爷就真的不再解释一二?”
萧宁琢磨着这位大人,到底是对他心怀善意还是恶意。
就听他又来了句:“想当年,南宁侯你的父兄军功赫赫,在圣人面前可也没有半分不敬。每次都是有问必答,即便面对着朝廷质疑,也没一点怨言。”
他还好意思说这话!
萧宁的眼神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斩了过去。
杜晚枫也蹙了蹙眉头。
要糟!
要知道,萧宁对他父兄的死,心里面一直还是有些介怀的。
这位王大人,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在装不懂。
王鸢,在朝中为官快二十载,过去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虽是内阁成员之一,不但没多大话语权,连存在感也没几分。
早年是工部主事,为人还挺能干。凭着自己的实力一步步走到今天,是个很低调的人。
少干多做、踏实本分的印象深入人心,几乎没什么人把他视为威胁。
在杜首辅、张慎来、崔行这一批批人退场后,他成了内阁最具有资历的老人。
又获取了新首辅魏阶的信任和尊重,在越来越多的决策中都扮演着重要角色。
这个过去没什么威胁、也不善于左右逢迎、话不多的本分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一个存在!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一直以来营造出的形象,在朝廷中有一种无形的影响力。
各方都认为这人没私心、也不会争权夺利。有些人认为他可以利用,有些人则觉得他没威胁、可以卖个人情。
还有些人纯粹是不想让老对头太舒服,更愿意便宜他。
就连鸿康帝,对他说的话都天然会多信两分。
在许多时候,他能悄无声息地就影响魏阶、乃至当今圣人的决定。
杜晚枫对王鸢本来没意见。
可再狡猾老辣的狐狸,也有藏不住自己尾巴的时候。
王鸢是不是真的没有私心他不知道,但他有时候揣着明白装糊涂、暗暗煽风点火激怒别人的本事,倒是让杜晚枫不太痛快。
就像此次他跳出来,看似是在为朝廷发声,实际上呢?
他在激怒萧宁!
不等萧宁开口,杜晚枫便抢先一步说道。
“王大人也说了,萧老将军和少将军为我大闽立下汗马功劳,他们的血洒在了南境,至今都未冷却。而我们这些人,也都没有忘记萧家对我大闽朝的忠诚与贡献。如今萧宁也继承了父兄的遗志,完成了他们未尽的理想。”
“萧家儿郎赤诚忠勇,他们为了朝廷燃尽了生命和鲜血,那我们是否也能对他们多一些信任?”
王鸢方才那话看似义正言辞,实际上忒不要脸!
明知道萧家父子因守护南境百姓和大闽王朝而死,却说什么被朝廷质疑没有丝毫怨言。
这岂非是在说朝廷凉薄?
就看鸿康帝,在听了这话后都下意识抿紧了嘴唇。
张明净则暗暗为杜晚枫这番话叫好。
一方面安抚了萧宁,让他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父兄的牺牲。
仍然有很多人在感激他们。
另一方面,也让那些对萧宁不怀好意、试图给他泼脏水、罗列罪名的人不得不偃旗息鼓。
萧家为了大闽王朝,已经倾尽了一切。
如今只剩下一个幼子,他还为王朝立下了功勋。
这样的人,到底是怎样的狼心狗肺,才能抓着那点莫须有的事情大做文章、真不怕寒了人心?
这一招可是让那帮准备着弹劾的人,彻底没了立场。
鸿康帝觉着正好,就此终结这个话题。
哪里知道,本可以什么都不说、也不再回应就可以让这事告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