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她还会很多旁的,比如飞镖,绝对不会不小心扎到别人的身体,因为她的射和御是优等。
她不通音律,所以六艺之中只有乐是末等,每年评考都不及格。
曲薄音的乐倒是好得出奇,一曲下来好些人嗓子都喊破了。
曲薄音丝毫不掩饰对赞美的享受,非要旁人说得没词了才罢休,走到谢云华身边神采飞扬地道:“我的曲是好曲,也偏赖这把好琴,难得难得。”
“什么都要两相契合才尽善尽美。”
“两相契合是愿景,世间多的是棱角。”
“曲少监也会多愁善感吗?”
曲薄音哂笑一声,漫不经心摇起扇子:“我也不过二十来岁,不必苛责世事通透。”
谢云华意识到自己失礼歉声说:“我并非苛责的意思,只是觉得曲少监豁达洒脱,不会在意世间的不尽人意事。”
曲薄音侧过头瞧了谢云华一眼,又注视着前方,“可你十七岁却将世事看得透彻,是失望更多还是期待更多?”
“曲少监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想听实话。”
“期待更多。”谢云华定定地道,“我期待更远的未来。”
曲薄音又回看了谢云华一会儿,方才开口:“你总这样不屈,支撑你的到底是什么?”
“说不清,或许有不甘仇恨一类的,或者是礼法教养,更或者是我想得到一些答案,所以迟迟不肯死去。”
“不要轻易死去,那只会让仇者痛快。”
“太轻易的东西通常都是陷阱,我不会陷入那样的境地。”
曲薄音听了这话笑得更明朗了,他从她身上看到了很多人的存在,有温少师,有宋学士,有讲经博士、太学学生、儒臣、将官,有许许多多他听过却没见过的人,还有许许多多他见过却记不得他们姓名的人,更有洛韶安。
他们不轻易让自己放纵,更多是克制的清醒,他们理智却并不偏执,有坚守的东西,更懂情义。
像他、像霍延章这样的人是远远比不得的,他们太极端,很容易走火入魔。
谢云华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是自说自话,说了会儿曲薄音没应她就停下来等一等,等曲薄音说完才又继续。
谢云华问:“曲少监是喜欢洛韶安吗?”
曲薄音回过头“啊”了一声,谢云华又换种方式问:“曲少监心里待洛韶安与旁人别有不同吗?”
曲薄音适才弯起眼眸笑一笑:“我的感情太浅薄,配不上她的好。”
“曲少监知道这个已经很好了。”谢云华安慰他。
曲薄音面色一僵,继而讪讪地道:“是、是吗?”
“是的,曲少监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感情总有一日会有人好好收藏起来,并回馈她全部的真心。”
曲薄音久经人事不想被这么个姑娘上了一课,于是好好想了想她的话,点头称道:“受教了。”
“曲少监,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今天谢谢你,我有恩必报,这个情我会还。”
曲薄音面皮一抖,心想这算什么恩情?不过他倒没拒绝,大大方方应了下来。
谢云华往义宁大街这边走的时候何斋就已经知道了,恨不得当场给曲薄音磕一个,再给谢云华磕一个,只是他知道恶语如同九冬寒霜啊,说出去的收不回了,便老老实实等在门外,恭恭敬敬请她入内,再唯唯诺诺说着歉意的话。
谢云华面带笑意,“我没有怨你的意思,说到底这件事与你无关,请您不要自责。我也知道自己的错,我尽量改正,请您见谅。”
何斋木木讷讷应:“是、是。”
不过何斋还是给中州发了一封信,信上没有提这次的事,只说镇南王离京前与谢云华义结金兰,世子郡主留京并认她当了姑姑。其实这就是件小事,目的就是让霍延章以为谢云华出了变故。
霍延章见信既欢喜不已又寝食难安,喜的是这封信出自谢云华之手,一撇一画无一错笔可见用心。忧则忧虑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那俩崽子姑姑了?怎么又受伤了?看来人还得自己看着才行。于是连夜回信,让何斋收到后立刻把人送来。
无论是报平安还是夹杂一些思念意味的文字,谢云华从未给过回应,甚至看过便作罢。
何斋在向中州发信的时候还特意去问过,有没有什么话留?谢云华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摇头。
何斋便道,月姑娘既然没有话留便替我把信写了吧,内容有了,直接誊抄就是,不等她开口放下东西就走人。
中天无月,疏影离离,谢云华在窗边站了许久,直至王府的灯一盏一盏灭去,远山和高楼遁入暗夜,谢云华回身提笔,一字一句写道:王爷,暌违日久,拳念殷殊……
只有桌上的冷玉知道她写下这些话时心里在想着什么。